赵月奴苦笑道:“其实我对你妈妈也缺乏了解,她根本就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从头到脚都透着神秘感,今天本想和你好好说说她的往事,现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唤道:“那就说说怀上我之后的事吧,之前也别提了,反正我基本都听过。”
赵月奴叹息一声,道:“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可真是吃够了苦头,我们赵家这一代虽没人怀孕过,但我和大嫂也见过不少孕妇,大致知晓女人怀孕的反应。不过谁也想不到陈惠枝的妊娠反应会如此厉害,那些日子她几乎天天恶心呕吐,整个人没半点气力,什么也吃不下,每天晚上必须抱着那十八块黑石头,方才可以勉强入睡。唉,当真是受罪啊。那时候我可真是吓怕了,发誓这辈子都不要怀孩子,省得以后像你妈妈这般痛苦。”
陈唤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倾听一阵,忽沉声道:“我姆妈这般痛苦,我那父亲却依然不闻不问,成天在外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赵月奴吃了一惊,随即恍然道,“是不是你舅妈告诉你的”
陈唤一张小脸难得地冷酷起来,狠狠地道:“果然是这样,看来舅妈说得半点不差,那个男人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哼,这种父亲不要也罢”
赵月奴被勾起了心事,脸色顿时黯然,但仍连连摇头道:“你不可以这样说,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做儿子的绝不能有此不敬之念。”默默整理一番语句,又道,“当年若不是你父亲和你妈妈倾心相爱,便不会有你,后来因为家族变故,他才被迫离开,以后自然会回来寻你。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一定要尊敬他,将来父子重逢、共享天伦”
陈唤打断道:“赵月奴,你不要再帮他说好话了,他的所作所为舅妈都告诉过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什么倾心相爱,都是胡扯当年要不是他勾引我姆妈,我姆妈怎会怀孕后来我姆妈反应剧烈,天天遭受痛苦,他又何曾来探望过半次要不是你和舅妈特意去找他,他甚至早已忘了我姆妈这个人后来姆妈肚子大了,他还不承认,要不是你们去他家吵闹,他如何会把那块祖传玉佩交给你们,方才确立我的身份哼,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陈唤不打他骂他就不错了,要我尊敬他,那是门儿也没有”
赵月奴不禁苦笑连连,心中暗暗责怪大嫂冯巧帘:怎地大嫂这般不分轻重,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陈唤,不知她有没有说出陈唤的真正身世念至此便问道:“你舅妈还说了什么”
陈唤道:“舅妈还说,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早就把咱们忘了个干净,去异国他乡逍遥快活了,这些年过去,凭他的本事自然早已勾搭了无数傻女人,给他生下一打又一打的孩儿。咱们现下过得好好的,何必还要顾念那种人,不如就让我认舅舅舅妈为父母,你赵月奴就做我姑姑好了,省得年纪不大尚未结婚就带了个儿子,说出去须不好听。”说着笑了笑,道,“这话前半段我愿意听,后半段可就不答应了,嘿嘿,舅舅和舅妈都喊顺口了,要我改口喊爸爸妈妈,我可不习惯。”
赵月奴心中暗道:“看来大嫂是想借陈唤的嘴巴给我敲警钟来着,难怪跟陈唤说了这么多事。”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原来赵月奴当年结识陈唤生父时,因为那人确实俊美潇洒之极,当时她不足十五岁,清纯幼稚,便对那人产生了些许的思慕之情。后来那人对陈惠枝下手,令陈惠枝怀孕,她才止住了心中的胡思乱想。陈惠枝去世前将陈唤托付给她,此后她便一直以陈唤养母身份自居,虽养育陈唤大多由大哥大嫂负责,她算不上特别称职,但一个姑娘家就此放弃终生幸福养育别人的儿子,却也委实难能可贵。如此直到陈唤将近十岁,她也已二十五岁挂零,兄长和大嫂十分担忧她的婚事,常张罗着要给她找一门亲事,她却始终不答应,兄嫂其实也极喜爱陈唤,又多年无法生育,便有心认养陈唤为子,让她得以解脱。可是不论如何努力,她就是不肯,究竟是何原因却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一味地极力拒绝。如此一直僵持到今日,迫使她大嫂要借陈唤之口来提醒于她。
想到这些烦心事,赵月奴不禁摇头苦笑,心中烦闷,便转首望向远处的西湖。半夜时分,微风徐来,吹皱了镜似的湖面,微波荡漾,月华洒在波光之上,荡起层层银纹,银色的湖水上漂浮着一叶扁舟,随着湖水轻微摇晃。赵月奴又习惯性地陷入了自己的神游,只见那小舟托在湖水上,风大则晃得剧烈,风小则晃得轻微,如此一下一下晃荡不停。到后来也不知是湖水令小舟摇摆,还是小舟令湖水荡漾;是微风吹皱了水面,还是水面激起了微风;是月华洒满了西湖,还是西湖掩映了月华一时间赵月奴心中皆是这些不着边际的思绪,呆呆地似已痴了。
良久良久,赵月奴终于回过神来,看看面前乖巧不作声的陈唤,心中涌起一份温柔,道:“你放心,舅舅和舅妈不会真的那么做,你的姆妈永远只是一个陈惠枝,除她以外不用喊任何人妈妈,至于我么,你永远都喊我名字好了,咱们早就约定好了的,以后还是一样不会变。”
陈唤笑道:“你放心,舅妈也不会再催你做不愿做的事了,我跟她说了,再过十年八年,等我长大成人后,我就娶你过门,到时候咱们亲上加亲,他们两个也不用着急了。”
赵月奴愕然半晌,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挥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笑骂道:“小鬼头,就会耍弄心眼,连我也敢取笑,真当该打”说着想了想,又问,“你舅妈是怎么说的”
陈唤得意地道:“我陈唤身怀陈惠枝的优良血统,自然与众不同,连舅妈也看得出来,她说这个办法倒也不错,就算将来你嫁给了我,也比嫁给那些没良心的臭男人好得多”
赵月奴不禁摇头苦笑,道:“你舅妈埋汰人,你可别跟着一起埋汰人,小伢儿不能总记挂着别人的不好,要多往好处想,知道么。”见陈唤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忍不住便想打击他一下,叫他莫要这般自以为是,便又道,“其实你妈妈并不像你舅妈说的那样是被诱骗的。”
陈唤微微一惊,忙问:“此话怎讲”
赵月奴道:“其实我认识你父亲在先,他是汴梁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少爷,自小优秀过人,十分引人注目,来我家买玉器时和我结识,那时我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小丫头,而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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