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下已经起身上路,到扬州我小师弟那里过年去了。”
“啊”呼延唤大急道,“不会这么赶吧要不我们这就去追他”
孙允摇头苦笑,道:“不可能的,你别看师父长相干瘪瘦小,像个颤颤巍巍的小老头,其实他内功相当高明,一身气力绝对在我之上,若放开了跑,咱们就是骑了快马也追不上。而且师父最怕自己的名字被人知晓,以防那些武林人士骚扰于他,此次离开杭州去外地,必定改用假名,我们休想找到他,就算去了扬州,他也一定会避而不见。”
呼延唤皱眉苦思,突然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些情形,顿时大叫道:“噢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在富春院门口看见一个干巴巴的瘦小老头,一边逃跑还一边喊陈唤血洗河塘、大家赶快逃命什么的,一转眼就跑得没了影,那就是你师父端木锤吧”
孙允促狭地笑了笑,道:“终于想到了呵呵,那正是我师父。”
呼延唤捶胸顿足痛悔不已,叫道:“他娘的老子真是个大蠢蛋不不不,老子不蠢,是端木锤那老家伙太狡猾他奶奶的我居然让他从我眼皮底下逃了老家伙实在聪明,那一通大喊大叫把我也搞昏头了,他就趁机一溜烟撒腿走人天哪就这样白白错过了他,我不甘心啊”
三女皆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水清吟连忙伸手拍拍他的肩,笑道:“别丧气,你还有希望呢。”
呼延唤连忙停止哀嚎,问道:“什么希望快说来听听”
水清吟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向孙允呶了呶嘴,那神情真是生动迷人之极。刘芳芳和韩义娘看在眼里。颇有几分自惭形秽,暗叹这才是令男人神为之夺的尤物,自己实在相差太远,不免心下黯然自卑一番。
呼延唤怔了怔,随即会意过来,向孙允笑道:“孙大哥,不知你的手艺比得上你师父几成”
孙允微微一笑,道:“陈公子是想让我去你的天珩制铁做事吗”
“不是让,而是请,是郑重其事地请求你加入天珩制铁”呼延唤正色道,“当然,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达到我的要求,必须让我觉得你确实值一万贯一年这个价钱。”
“一万贯”刘芳芳和韩义娘忍不住惊呼起来。杭州普通百姓只需三四十贯就能过一月,一年最多五六百贯,两女身为城皇帮领袖门下弟子,稍微要好一些,也不过每月一百余贯零花钱,一年最多一千五百贯,已是相当可观的水准,一万贯等于她们六七年的收入,普通百姓二十年的收入,而呼延唤居然初次见面就轻描淡写地开出如此惊人的年薪,饶是她们见识不少,也不由失声惊呼。水清吟也感惊诧,她在富春院做总管,一年正式薪水有八千余贯左右,已算身家丰厚,但也远远及不上呼延唤财大气粗,闻言不禁陷入深思,揣度呼延唤此举的意义,暗自判断未来大局。
孙允想了一想,摇头道:“陈公子,我本来确实有帮助师父偿还心愿的意图,而且你的天珩制铁近来名头颇响,我对此也十分感兴趣,可以为你做事。但我自认为我的技术只及师父一半左右,如果师父是当今天下屈指可数的铸器大师,那么我最多只能算一个铸器师,我比那些寻常工匠自然高明得多,但无论我怎样自负,也必须承认我和师父的差距。铸器大师和铸器师一字之差,相距却极大,我最多只及师父一半本事,自然也只配拿一半的年薪,五千贯一年足矣。陈公子若是不愿意,或者认为我这样的水准太差,你看不上眼,那么就不必再谈。至于誓约之事,以后我自当另想办法履行。”
呼延唤和水清吟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一股敬意,人贵有自知之明,更贵在清楚自身价值,孙允这番话可说既谦逊之极又狂妄之极,他自认不及端木锤,只有一半造诣,但同时又认为自己强过外界工匠太多,值得五千贯年薪的待遇,将自己的价值估算得十分精准,委实难得之至,须知五千贯也不是小数目,呼延唤若非先说出一万贯这个惊人数字,五千贯年薪同样可以令旁边两女失声惊呼。一个人的能力并不仅仅显示在手艺上,同时也显示在他是否对自己有准确的定位和估算,以及自信自强的精神面貌。孙允虽尚未展示他的手艺,但只凭这一点,就已获得了呼延唤和水清吟的尊敬及好感。刘芳芳和韩义娘却终究及不上他二人,心中连连暗骂孙允是个大傻瓜,平白无故自减了一半的收入。
呼延唤当下挥手道:“成交明日你来孤山找我,并随我去铸造厂视察,尽快做出你的计划,等我和家人讨论决定,只要认可你的方案,你就是天珩制铁的大总管,享受五千贯年薪,并且赠送你一套宅子,从此在我聚珍堂中除了我养母赵月奴、舅妈冯巧帘、小舅妈郁新香、大总管赵峻和我这五人以外,你排行第六。待以后一切生意走入正轨,你还有分红提成,将远远不止五千贯一年,这点我可以保证。”
三女听孙允有这等待遇,均忍不住露出惊羡交加的神情来。孙允却只淡淡一笑,道:“陈公子,我是个喜欢自由生活的人,不愿受太多管束,因此这些年来在杭州并未闯出多大名声,打铁铸器不多,徒弟却收了不少,其中有一个就在你收购的本塘兵器铺做工,因而知晓你天珩制铁的一些事情。我心中一直有几个计划,但若要正式推动实行,必须花费极大的精力和财力,时间也至少要几年以上,我一直懒得努力赚钱,皆因心中理想距我太过遥远。现下我丑话说在前头,你需要我给出计划,我自当遵从,但这并非急功近利,短期内未必能让你赚大钱,你需做好思想准备,到时莫怪我胃口太大。”
“哈哈不怕你胃口太大,就怕你胃口太小”呼延唤笑道:“你尽管提出你的计划便是,只要前景美好具有发展潜力,首先我就会极力支持你,而我的家人也大都可以接受我的意见。你放心吧,聚珍堂里没有一个是胸怀狭窄缺乏魄力之人,也断不会有墨守陈规目光短浅之辈。”
孙允终于大笑起来,道:“好爽快与陈公子交谈真当通气,孙某大感欢喜”
呼延唤今日守株待兔,结果师父没逮着,却捞回一个徒弟来,心情也是大好,忍不住一把抱住旁边的水清吟,笑道:“美人儿,我孙大哥今日在你富春院玩得不够尽兴,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水清吟怔了怔,随即笑道:“陈少放心,我自会安排下去,务必要让孙先生满意而归。”
孙允笑了笑,又道:“陈公子,我还有一个请求。”
呼延唤道:“说来听听。”
孙允看了看水清吟和刘韩二女,笑道:“不怕水总管和两位姑娘笑话,我这人打铁铸器的本事虽然只学到师父一半水准,但在这女色方面却足足学了个十成十,一点也不逊于师父,平日不赌钱不喝酒,几乎所有的银子都花在女人身上。水总管这富春院实乃我心目中的人间天堂,只是价钱太贵,我消费不起,难得才来光顾一次,今日好说歹说才求师父请客,与我来此享乐。嘿嘿陈公子,如果你接受我的计划,让我去天珩制铁做工,我希望你能让我每月来富春院光顾一次,不多不少就每月一次。嘿嘿,你也知道,富春院姑娘儿的价位实在惊人,就算我一年能赚五千贯,也经不起几次光顾。嘿嘿,这个嘛虽然要求有些过分,但我希望陈公子能体谅我的苦处,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呼延唤和三女面面相觑,随即哗的一声捧腹大笑起来,这孙允实在是个非常有趣的人。笑了一阵,呼延唤喘着气道:“好说好说,这个我自然能体谅,我答应你就是”
孙允大喜,当即站起身大大唱了个肥喏,道:“多谢陈公子,孙某感激涕零,当结草衔环以报”
gu903();众人呆了呆,又大笑起来。刘韩二女只笑得东倒西歪,水清吟更是索性趴上呼延唤肩头,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腰来。呼延唤则是心中大喜,因为人都有弱点,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弱点,不怕他不给自己卖命,这是赵仲珩当年的经典言论,此时更成为他心目中的至理名言。一念至此便得意开怀之极,四人中倒是以他笑得最为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