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空禅大师从袖中掏出一份保存完好的信札递给慕时漪:“这是五日前,你父亲派人从苍梧送来的信件,往后就再无消息,就连我送去的信鸽也都不知所踪。”
慕时漪手心发紧,似有千斤重,双手接下信件,认真朝老方丈道谢,翻开查阅。
信件内容很简单,不过是匆忙写下的寥寥数语。
“吾儿亲启,见信如吾。”
“一切安好,苍梧虽因凉州旱情断了粮草,但好在存粮尚够,这次散出的流言不过是父兄的无奈之举,朝纲紊乱,北留侵犯时机过于凑巧,我们不得不防一手。”
“苍西有嘉峪关,天渡有雁门关,苍梧虽辽阔平坦,但有边疆四十万大军的血肉之躯镇守,只要你父兄尚在,外族休想再踏入大燕国土半步!”
慕时漪捏着薄薄信纸的指尖不住的发颤,这无关利益与荣宠,只不过谁让苍梧边界,是这好不容易求得的太平盛世的最后一道枷锁。
熬过盛夏酷暑,等到深秋,东胡和北留为了南下掠夺,攻打只会越发猛烈,说到底,还是要等朝廷的辎重增援。
她袖中藏着的另一封书信,但是现在恐怕是送不出去了,慕时漪摩挲袖中藏着的书信,心中猛下了个疯狂又大胆的决定。
匆匆朝方丈道谢,她提着裙摆,用比进寺庙时更快的速度往归元禅寺外跑去,却不想撞到神色慌张从外头哭着进来的小沙弥。
小沙弥吓白了脸,哭道:“方丈,方丈不好了,寺外头来了许多灾民,正在撞门。”
灾民?
堰都地界,除了凉州大旱外,还有哪里来的灾民?只是凉州路途道远,更不可能涌到堰都皇城脚下。
小沙弥哭得眼睛通红:“方丈,我听那些灾民说是从凉州来的,老少都有,其中还有一些青壮年。”
灾民中混有青壮年,那绝对是不能的事。
慕时漪沉了神色:“空禅大师,这不对。”
“凉州路途遥远,朝廷也是快马加鞭近几日才得了消息的,凉州灾民的脚程再快,也快不过朝廷八百里加急的消息。”
此时已过正午,归元禅寺外头声音越来越多,撞门声一次比一次猛烈。
寺中除了一些和尚外,也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香客,这灾民真的要涌入,里头的人,肯是拦不住的。
只是这趁乱间,若要杀个人,再制造一场意外,就是容易不过的事。
慕时漪心底越发的寒颤,她看着空禅方丈,低声问道:“方丈前头可有见过太子殿下?”
方丈一愣,摇头道:“老衲未曾见过太子殿下来此。”
慕时漪神色绷紧心中划过数个念头,若太子殿下在寺中,这些灾民恐怕是冲着太子去的,若太子未曾进寺,那这些装作灾民的悍匪,恐怕就是堰都那些人杀她的手段。
若真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那她们这些寺中人,也绝对逃不过一死灭口。
慕时漪飞快做了决定,朝老方丈道:“可否请空禅大师,让小沙弥在寺中寻一寻,就说‘是否有见过一矜贵到不似凡俗的白衣仙人’。”
第2章
烈日绚烂夺目,知了藏于层层青翠嫩叶下苟延残喘,天边浮云宛若一幅破碎的山河画卷,透着锦绣繁华下的潦草与敷衍。
归元禅寺内,空禅老方丈和寺中僧侣一同守在前殿。
剩下那些受惊女眷,则由慕时漪带着都聚在一间大禅房里。
听着外边厚重的寺门被灾民奋力冲撞时,一次胜过一次的声响,其中有个别胆小的夫人,竟然直接吓得晕死过去,被身边的仆妇婆子扶着掐了人中灌下蜜水后,悠悠转醒又是一通哭嚎。
山栀带着小沙弥在寺内各处找寻太子踪迹,到底这座百年古刹恢弘大气,一时半会也不见得真的能找得到人,再不然,许是那位殿下真的不曾进到寺中。
莫约一个时辰后,山栀带人无功而返:“姑娘,眼下四处都找了,都未曾见到姑娘形容的陌生男子。”
莫非,真不在寺中?
可是按照今日所见,那位殿下病弱的身体状况,他所行路线,进山出山也都只有乘车走归元禅寺这一条路,难不成他能穿过归元禅寺翻山越岭去?
山栀见事态不对,赶紧压了声音问:“姑娘可要向外边传递讯号,动用将军留在堰都保护姑娘的暗卫。若真让灾民进了寺中,就算这些人中未曾混入杀手,但灾民之间鱼龙混杂,无论是伤了姑娘还是坏了姑娘的名声,奴婢都难辞其咎。”
“不行。”慕时漪想也未想便否决了,家中留给她的暗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对不能暴露。
眼看时间一帧一帧滑过,外头撞击声听着依旧凶猛可怖,那些人似乎是有所忌惮,并不敢持刀强入,把事情闹于众目睽睽下。
这时,慕时漪身后,古朴的雕花木门被人悄无声息叩响:“姑娘。”
这是镰伯的声音。
慕时漪心中一定,赶紧带着山栀出去。
禅房外,树影斑驳落得满地都是,沙沙风声中不知藏了多少杀戮手段。
镰伯隐在暗中,声音沙哑似有若无:“姑娘,属下探过,外头那群的灾民,除了个别老弱,剩下的个个都有不俗的功夫在身。”
慕时漪想了想,问道:“镰伯,太子殿下的马车可还在寺外?”
镰伯的声音明显一愣,顿了半晌才道:“在的。”
慕时漪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下意识捏紧衣袖中藏着的信笺,缓声道:“那劳烦镰伯在寺外守着太子殿下的马车,若他避开灾民下山,就劳烦镰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拦在山下,告诉他宣威将军嫡女有事相求。”
镰伯虽不解其意,但好在他向来令行禁止,从不多问。
有风从山林深处拂来,树影晃动。
山栀带着深深疑惑:“姑娘,殿下那般人,不惹凡尘,真能因将军名号把他截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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