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卯时三刻么?”慕时漪呢喃一声,看向枕边放着的白玉折扇上,上头用丹绳穿着的金铃被他取下,如今只留玉扇给她。
慕时漪伸手拿起,触手之下皆是玉的润泽,她不可避免掌心颤了颤。
不禁想到昨夜花鹤玉压|着她,喘|息声中,是他黯哑的嗓音唤着她的小字,那种要把她生生弄晕过去的狠劲,和恨不得把她融到血骨中,疯狂偏执的爱。
深吸口气,把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压下。
忽而想到什么,她问山栀:“慕行秋也去了?”
“小慕将军跟着太子殿下一去离去的,镰伯和町白殿下留下保护姑娘。”
“是么?”慕时漪起身,颤着手推开侧间紧闭的房门。
“姑娘。”山栀惊呼,正要阻止。
慕时漪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无碍,曾经的事总要去面对。”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许久没住人,透着一股没有生气的寒凉。
当年刻在心里的画面,是断了头颅的尸体,溅得满地都是的鲜血,可如今放眼望去,干净透彻,屋中所有物件都按着当年位置摆放。
慕时漪皱了皱鼻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走向当年她藏身的那个柜子,
很小,矮矮的,刚好够容纳当年她一人。
封尘的记忆被锋利刀刃划开,慕时漪神色比想像中的还要平静,她缓缓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伸手莫过屋中每一处摆设,所有的情绪被她深深掩在乌眸中。
冰凉指尖,带着寒颤,对于十年前的事,母亲的死,铺天盖地的碎尸和血肉,她终于不再惧怕,因为不再退无可退。
慕时漪回屋寻了件轻便骑装换上,同山栀去苍梧军营,半路上遇到被她遗忘许久的三皇子花正礼。
花正礼见着慕时漪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那小嘴叭叭甜的像吃蜜:“时漪嫂嫂,你是不是忘了我了?”
慕时漪一愣,巧了,她还真把花正礼给忘了。
到了苍梧后,她先是同花鹤玉去祭拜母亲,夜里又陪父亲用膳,然后因为去北留草原的事,同花鹤玉闹了变扭。
等这时慕时漪出门,花正礼都在外头吹了快一天一夜凉风。
抬手摁了摁隐隐作痛的眉心,慕时漪无奈叹气:“跟上吧,你太子哥哥不在,日后要么跟着我混,要么跟着镰伯混,反正军营里,不缺吃喝。”
花正礼哪管什么吃喝啊,他第一次来军营,只是存粹觉得有些意思,东看看西摸摸,看着像没心没肺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慕时漪心里却明白花正礼并不是真正蠢货。
“父亲。”亲兵通报后,慕时漪掀开帘子,带花正礼一同走了进去。
待看清里头的人,她先是一愣,声音透着惊喜:“慕三哥哥?”
慕行东笑呵呵站了起来,朝慕时漪比划一下:“多年不见,妹妹长高不少。”
他应该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血迹,似乎怕吓着慕时漪,只是亲昵伸手,拍了拍慕时漪的脑袋,一触即分。
慕行东在慕家行三,是慕二爷慕重书的嫡次子,他上头原该有长兄分担着,但其兄长却在多年前战死在苍梧。
十年不见,慕行东已完全脱离了少年稚气,如今的他有着慕家男人特有的俊逸长相,身形高挑,五官更是凌厉深邃。
自小跟在慕重云身旁见惯生死,眼中更有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坚毅,一道极深的情绪快速从他眼中闪过,又被深深埋了下去。
慕时漪看着慕行东长睫微颤,心底微不可查叹息一声:“慕三哥哥不用担心,家中是安好的。”
慕行东一愣,得了慕时漪这句保证,他终于全身放松下来,压着眼底的思念:“这些年,难为你了。”
慕时漪摇头:“哥哥可别这般说,慕家至始至终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慕家虽不比徐家凋零,只剩一根独苗苗,但子嗣也不算多。
除了身在堰都的二爷慕重书外,慕三爷慕重山以及他的嫡子慕行砚,也都在苍梧,只是这次不巧,父子二人负责辎重押运一批重要粮草去了,所以慕时漪没见着。
这时,军帐外头有脚步上传来,亲兵站在外头恭敬行礼:“大将军,都准备好了。”
“好。”慕重云起身,大步走出去。
他翻身上马前,深深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慕时漪身旁的花正礼,然后把视线落在慕时漪身上,看她一身极简骑装,不放心朝慕行东吩咐:“看好你时漪妹妹,不要让她乱跑。”
苍梧铁骑很快集结,黑压压一片,如漫天乌云铺天盖地,冲天杀意。
慕时漪同慕行东还有花正礼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往极远处眺望,数万兵马以慕重云为首,没有丝毫犹豫,冲向了北留的阵营。
厮杀声,撞击声,还有簌簌冷冽风声。
慕时漪只觉全身发紧,多年前这些于她而言极其熟悉的画面,如今却更为深刻入骨震入她灵魂深处,热血与不甘交织,心底压着一股情绪,似随时能冲破樊笼。
黑压压的队伍中,鲜血翻涌战马嘶鸣,有人不断倒下,又有新的将士补上去,往南的风一吹,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慕时漪面色神色倏忽就白了。
这是开春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战。
苍梧虽难守,但这近十年中,慕重云一直都是维持着同北留、东胡部落间小打小闹状态,只守不攻。
所以那些人,一度认为苍梧的宣威大将军慕重云老了,带不动兵,才会这般保守。
只是谁都没料到,打了十年的这种状态,会在今天一朝撕破伪装,本乖乖带着城中不轻易出来的苍梧铁骑,竟然一夜之间,变为狩猎的狼。
从防守状态,变为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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