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西风站在细细密密的风雪下,压着声音对里头禀告:“殿下,大皇子妃刚刚在卢家幺女的房中流产了,据暗探汇报是卢家幺女推了她。”
屋里有茶盏摔碎的声音,接着是慕时漪的声音传出:“可是严重,血止住了吗?”
西风越发恭敬道:“回夫人,大皇子妃性命无忧,只是还是是没了的,卢家家主下了死令,这期间在里头的仆妇都已经全部被处理干净,这事只要大皇子妃不说,估计不会有人传出去。”
慕时漪沉思片刻:“西风你去马车里寻了上好的灵芝和千年老山参,悄悄送到大皇子妃那里,告诉她,好好养病,日后堰都有机会再见的话,只要她愿意,我便给她做主。”
“是。”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时,花鹤玉用大氅裹着还在熟睡中的慕时漪上了马车。
卢家家主卢崇书紧紧跟在后头:“殿下,太子殿下,怎么歇息一日就走了?”
花鹤玉沉着眼眸,深深看了眼卢崇书:“孤不过是听闻明州的白雪不错,如今看来传言误人,不过是乏善可陈的东西。”
“卢家主还是好好处理好家中家务事吧,孤的事,探多了,是要命的。”
卢崇书整张脸白得像被风刮了层皮子一般,他死死的盯着花鹤玉远去的马车,朝身后的小厮吩咐:“去,让人盯着太子的车架,直到他出了明州为止。”
小厮打扮的男人赶忙应下,然后想了想问:“太子来过明州的消息,可要送到堰都。”
卢崇书否决:“无需,我们已经和大皇子结亲,日后还要和宋家合作,再让外头知道大皇子来明州,那只是百害无一利。”
风雪盛大,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十几步开外就见不得人影去。
这时,马车队伍中悄悄分出了一部分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他恭恭敬敬朝马车内行礼:“姑娘,可还有要吩咐的。”
马车内,慕时漪玉手掀开车帘一角,她视线落在镰伯身上,风雪吹白了他头发,凌厉的脸部轮廓线条带着沉冷的肃杀。
以往枯寂的眼底,此刻带着光。
慕时漪弯弯唇角:“我没什么要吩咐的,镰伯路上小心,也替我向连家姐姐问一声好,我在堰都等你们,也等她。”
“是!”
“属下一定办到,平安把家妹接回堰都。”
镰伯带着一百骑兵,悄然离去。
他带人去的位置,正是明州泸郡城东书院的位置。
哪里是卢家被逐出家族的庶子教书的书院,而经过多方打探他的妻子正是镰伯失踪多年的幼妹,连家最小的女儿。
镰伯此次的任务很重,明州不能乱,却不代表不能换掌权人,如今的卢家不行,大不了换一个听话的掌权人就好了。
所以镰伯此行的目的,除了寻找幼妹之外,还有就是扶持他人上位,取代现在乌烟瘴气的卢家。
刹黑的夜空,雪深的地方已过人膝盖的位置。
玄黑马车在雪地里艰难行驶,高头骏马上每个人身上都压着厚厚积雪,好在所有人都穿得厚实,并不会真的冻伤身体。
马车里,慕时漪抱着滚烫的汤婆子,依旧觉得有些冷。
她唇色淡淡的,有些不安的往花鹤玉怀中蜷缩着。
“怎么了?”花鹤玉吻了吻她轻蹙的眉心,轻声问。
慕时漪不安道:“殿下,我有些怕。”
“不知婶娘是否会怪我,家中是否会怪我,毕竟当时堰都惨烈一战,我决绝离去。”
花鹤玉不由抱紧她:“不会的。”
第87章
雪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沉黑中。
扑簌的雪花打着旋儿落在檐角屋脊上,巷中传来几声犬吠,紧接着就是马车车轮碾压过雪地的“嘎吱”声,那声音越行越近,最终在永安侯府门外停下。
慕时漪小心掀开车帘一角,朝外头望去。
白茫茫的一片雪色中,府前挂着两盏昏黄灯笼,随着漂浮飞舞的雪花,微微摇曳。
侯府门前,哪怕如此寒冬腊月时节,依旧围着数十位黑衣禁军,只是那些人看到停在侯府门前的马车,就像是没看到一般,一个个像雕塑般,站得笔挺。
“去吧,不要怕。”花鹤玉拍了拍她的手,有忍不住把人搂在怀里,细细的吻着。
慕时漪细白指尖紧紧攥着他衣襟位置,视线悄悄落在那些禁军身上:“夫君,永安侯府外那些人?”
“没事。”
花鹤玉安慰的揉了揉她脑袋:“之前太后安排的禁军早就处理干净了,外头那些都是我们的人。”
“回家去吧,家里头的人恐怕等得有些焦急了。”
花鹤玉伸手把慕时漪拦腰抱起,略微犹豫才轻轻把人放到地下。
雪地湿滑,他不舍沾湿她的鞋袜,可如今这里的堰都,再如何也不比苍梧凉州,他们虽已是夫妻,但是宫中还未承认她太子妃的身份,就算他恨不得把她日日拘在身边,但也不得不顾忌她的名声。
慕时漪下意识攥紧花鹤玉的衣袖,她心情莫名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