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慕时漪不容拒绝拉着徐知意的手道:“仰川哥哥皮糙肉厚的,就让他跪在里头想清楚些吧,我们回去,外头怪冷的,难不成你还怕冻坏了他?”
徐知意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话,她垂了眼,被慕时漪扯了回了她平日里居住的院子。
等二人离去,徐仰川才从小佛堂里走了出来。
魏嬷嬷在外头候了许久,见徐仰川出来赶忙迎了上去:“王爷,老太太还在屋里等着王爷的回话。”
“您今日若是不给老太太一个明确的答复,老太太估计熬到天明也不会去睡的。”
徐仰川一身丹青色锦衣,背脊瘦削笔挺,侧脸映着朦胧烛光,透着几分冷厉的苍白。他在佛堂里跪了许久,身上又沾了融化的雪水,膝上的颜色已染透,溢着一抹压抑的深色。
“祖母。”徐仰川一撩衣摆,直挺挺朝闭目养神的徐老太太跪了下去。
他背脊僵直,垂在身侧的手虚虚握着,那双和慕重云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沉着谁也不能探究的深色。
徐老太太逼着眼睛,手里捻着一串青碧色的翡翠佛珠,珠上挂着一串深红的流苏,流苏随着她颤抖的手一同微微颤着。
“来了。”
“是,孙儿来了。”徐仰川垂眸答道。
“想通了?”徐老太太沉默许久才问。
徐仰川松开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握紧。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就连站在一旁的魏嬷嬷都被那气氛压着,手掌心泛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徐仰川才死死的咬着后牙槽,神色痛苦道:“孙儿想通了,无论何种手段,这一生!绝不会去徐知意为妻。”
“好!”徐老太太点头。
她终于抬眼,苍老松泛的眼皮拉耸在眼角,声音颤抖:“今日你这话,我就当你是在我面前立誓,你若违背今日所说,这辈子我日后死了,那也是死不瞑目的!”
“徐仰川你可知!”
“孙儿知道的。”徐仰川深深闭眼,嘶哑的嗓音,都能透出血来。
他挺得笔直的背脊,在这一刻终于是像失了全部力气那般弯了下去,那双漆黑深邃的瞳眸,在这一瞬间也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他撑着身体要站起来,却不想整个人捂着心口猛咳一声,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来。
徐老太太神色大变,赶忙一叠声吩咐魏嬷嬷去把郎中给请来。
不想徐仰川摇头,扯着唇角苦笑:“祖母无需担心,这口血吐出来也就好。”
他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忽而眼中戾色一闪而过,死死盯着徐老太太:“孙儿今日还有一事想问,不知祖母能不能同孙儿如实相告。”
“你说便是。”
徐仰川深吸口气,忽而问:“若孙儿今日不同意祖母的要求,祖母会怎么做?”
已经快九十岁的徐家老祖宗,握着青碧佛珠的手一下子捏着,保养得宜的指尖煞白。
她嘴唇翕动,压着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气的心口颤着声音道:“你今日若不同意,我明日便亲自把徐知意送到宫里去!”
“绝了你所有的念想!”
“是么?”
徐仰川悲惨一笑:“对于知意祖母又如何狠得下心来,她才是徐家嫡出的血脉!”
“若论亲疏,祖母……仰川才是那个外人。”
“啪”的一声,那串佛珠忽然断了。
碧绿的翠珠落得满地都是,徐老夫人仿若是毫无所觉,她扶着魏嬷嬷的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你就是徐家的嫡子嫡孙!是徐家倾尽所有也要撑起的门楣!”
“你若恨我,若觉得我心狠!我老了……不在乎的。”
“苍西不能反,我们徐家更不能反!”
徐老太太说完,便转身让魏嬷嬷扶着到了里间去。
徐仰川站在外头的花厅里沉默那,那烛光燃得只剩一截,看眼就要灭了,外头天色蒙蒙亮泛起鱼肚白色。
不知不觉一夜就这般过去了。
也不知哪处巷子里传来嘹亮的鸡鸣声,徐仰川这才像回过神一般,压着声音朝里头一字一句道:“孙儿从未怪过祖母,也从不敢恨祖母。”
“孙儿,告退。”
他说完,跪着朝里间的方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徐老太太的院落。
“老夫人,您用些蜜水,一夜未睡,这这身子骨如何受得了。”魏嬷嬷满目担忧,也陪着双眼熬得通红一片。
“我老了,或不得几年了。”
“算了,这般时辰也不睡了,你让丫鬟进来伺候我装扮,那箱笼里放着的命妇服拿出来,我换了进宫去。”
魏嬷嬷大惊:“老夫人这如何使得!”
“这有什么使不使得的,快些吧,莫要赶不上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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