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这是他们男人常说的话,咱们用得着上什么刀山下什么火海”宁纤碧摆摆手,见轻怜的眼中也立刻有了神采,心中也是暗自赞叹,点头道:“既如此,咱们不多说废话,如今最紧要的,便是府里下人们的安排,你这几年在府中,下人们哪个是好的能用的,哪个偷奸耍滑拈轻怕重的,心里想必也有些数,把名单列出来给我。亲王府都倒了,显然不可能还用这么多的下人。”
轻怜忙道:“是,婢妾知道了,稍等就把单子给奶奶。只是有一条,大房那边,怕还是要问过王妃娘要问过大太太,婢妾却是不知那里的情况。”
“嗯,我知道,那里等我去走一趟。”宁纤碧点头,然后在桌上一张白纸上的第一行打了个勾,才又道:“接着便是那药作坊的事儿,昨日傍晚郑黎和我说了,咱们这个时候最容易被人趁火打劫的,所以从此后他白天晚上就留在这儿,他那个大杂院离这里也不远,我想着,不如就在这附近再盖几间房子,仍是做药作坊,让那些孩子和伙计依旧来这里做工,你觉得如何”
轻怜忙道:“这样事奶奶何用问婢妾灭顶之灾临头,奶奶倒还镇定。想来日后便是要靠百草阁养家糊口,这才不至于慌张无措。既如此,药作坊自然是要开的。只是婢妾听说这百草阁原本还给皇室贡药,只怕经历了这样事后。这份儿差事却要保不住了。”
宁纤碧一愣,她一时间倒是没虑到这一层。百草阁贡药给皇室,那是内务府管的,若是从前。自己一点儿也不须担心,然而如今,周鑫和沈千山反目,亲王府遭灾,那个又狂又小心眼的家伙哪会不趁机报复只怕贡药这份儿差事还真保不住了。
因想了想,便沉声道:“无妨,只要老百姓还认咱们百草阁的药,就不怕。唔,这样说来。岳大哥那里我也要打声招呼。谨防有小人趁这个时候对百草阁下手。”
一面说着。将这第二件事也勾了。又对轻怜道:“这事儿我就交给郑黎,不用你操心了。还有,你把下人们的单子列出来后。就去找郑黎,让他去街上买些布匹棉花回来。不用好布料,棉花却要是好的,让他来我这里领钱。嗯,还有吃食,唔,这个表哥今天大概也会送来”
如此一项一项的都有筹划,只听得轻怜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宁纤碧在这种时候不但丝毫没乱了方寸,反而巨细无遗,若真的能做到这些,就算是亲王府倒了,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她们明显还是能过上好日子嘛。
商量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太阳高了,宁纤碧在拿到轻怜的单子后,便来到唐王妃的房间。
见她过来了,孙氏卢氏都忙站起身,双方打了招呼,宁纤碧便看着倚在床上的唐王妃,关切道:“大伯娘如今可觉着身子怎么样”
唐王妃木然道:“还能如何到了如今地步,不过是半死不活的挨着罢了,只盼着上天开恩,能让我闭眼前再看王爷再看老爷一眼”
说到此处,想到丈夫忽然就从亲王变成庶民,这一脚跌下云端,心里还不知怎么窝火,关在宗人府中,不知如何光景,那眼泪便源源不绝涌了出来。
“母亲别这样”
卢氏和孙氏忙都赶上前去,却见宁纤碧朝她们递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悄悄儿走了出来站在门外,只听屋里宁纤碧这才道:“大伯娘素日里何等刚强骄傲便是连我婆婆,心里也有些怵您。怎么如今经历了这个打击,整个人连精气神儿都没有了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就软弱。倒是我婆婆,昨晚我过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不管怎么着都要好好活下去,要等公爹和我们爷回来,一年等不到就等十年,十年等不到就等二十年,要一直等下去呢”
“哼”唐王妃止了眼泪,重重哼了一声道:“她自然要等,二弟和千山惹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祸,她不等谁等只可怜我们王爷,却是生生被连累了”
宁纤碧看着她又哭起来,便不再说话,直等到唐王妃渐渐住了声,方沉声道:“昨儿晚上我去太太那里,太太也说大伯父是被公爹和千山连累了,她心里很是愧疚。”
唐王妃愣了一下,惊讶看向宁纤碧,忽地冷笑道:“她还会觉着愧疚侄媳妇,莫不是你哄我吧我知道你性子是好的,便是你心里愧疚,你那婆婆也不带这样想的。”
宁纤碧淡淡一笑,摇头道:“这可不是我扯谎,大伯娘,确实是婆婆心中抱愧,我还开解了她一番。至于我,我心里是一点儿都不抱愧的。没有公爹和千山,睿亲王府不过是一个普通王府,也万万不可能有之前几年的熏天气势。那会儿轰烈着,人人都受益,大家都当做是理所当然的,如今公爹和千山遇了难,便开始埋怨连累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番话只说的唐王妃脸孔涨红,咬牙道:“是,没有你公爹和我那好侄儿,我们这睿王府变不成亲王府,可我儿子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丢了世子之位,这你又要怎么说更何况,谁稀罕什么轰轰烈烈锦上添花了就是寻常的闲散王爷,难道还不够我们富贵的”
看见唐王妃发怒,宁纤碧也不慌不忙,反而淡然笑道:“大伯娘当真说的没错,只是您嫁给大伯父几十年了,您心里有没有大伯父呢您想,大伯父就算不被牵累,出了这事儿,他会不会撇开自己的兄弟呢他若是不肯撇开,大伯娘难道你就要撇开大伯父不成”
一句话就让唐王妃无言以对,丈夫的性子还有谁会比她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十年的妻子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明白宁纤碧一点儿都没说错,丈夫是绝不会因为沈茂沈千山惹下弥天大祸,就因害怕而明哲保身的。
但宁纤碧却还没有说完,她看着唐王妃,沉声道:“更何况,皇后和太子如今也是举步维艰。大伯娘,我知道你心里对公爹婆婆还有千山都有意见,只是您扪心自问,公爹为大庆朝尽职尽责鞠躬尽瘁,千山保家卫国连年征战,到现在手脚上都还有征战时落下的冻疮,您敢拍着胸脯说一句,他们落得今日的下场,是咎由自取吗
唐王妃更是无话可答,她又不蠢,当然清楚被关进去的那几个男人就没有一个是罪有应得的,自己的丈夫无辜,沈千山和沈茂比丈夫还无辜。丈夫平庸,并没做出什么事,那父子俩呢要说没有他们,大庆朝如今会怎么样真是不敢想,尤其是沈千山,金宁联军气势汹汹连破十几城的时候,整个天下都人心惶惶,却只有他,毫不犹豫的披挂上阵,九死一生夺得胜利,若不是这个侄儿,大庆现在说不定都灭亡了呢。
看着唐王妃不语,宁纤碧便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对方,因此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所以到今日这个局面,其实并不是公爹和千山做错什么,他们错的,便是因为他们是皇后和太子的亲人,这恰恰是没办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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