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善于理财之人,认为理财不过就是擅长搜刮。在他们心里,以为国库的来源,无非便是按田地、丁口抽税,榷茶、榷酒、榷铁等等榷指的是垄断生产,宋时茶、酒、铁、盐是不允许私制的,国富了民必穷,民穷必反,民反则社稷必乱。
听完徐格的解释后,我不由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些都是那些十指不沾泥、完全不知道实际情况的书生、大儒搞出来的理论。但我却着实没想到张珏也会信,而且我身边似乎还有不少人是赞成这个观点。看来这时代对读书人的毒害,还不仅仅只是三纲五常而已。
想到这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财富不变这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郑言举个例子,假若某地受灾百姓无粮可种。此时若官府以低利贷粮于民耕种,则想当然便可增加生产质量。官府再修水利,使原是看天田变成水稻田,则生产必然增加。而抽税原则不变,因生产增加,我等税收也是水涨船高,这难道不是国富而民不穷之法么”
“置使大人说得有理。”王坚出声赞成道:“王坚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财富不变的大道理,王坚只知道我等若是帮助百姓生产,便是利已利民的好事,如何又会造成社稷之乱”
“不若这样。”看了看四周兀自将信将疑的众将一眼,我知道要改变他们根深蒂固地观念绝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于是我苦笑一声道:“我等在西川试行改革一年,各位统领可前后对比百姓生活的好坏,我等用事实说话如何”
“甚好。”闻言众将纷纷点头应声。
“只不过”张珏问道:“不知置使大人将如何改革税制、鼓励生产呢”
“具体如何改制还待访察民情,了解西川的税制和生产状况后才能制定。”说到这里,我望向徐格道:“徐先生所知内政当胜过在座的任何一位,治民这难事,还望先生莫要推却了。”
“愿为大人分忧。”徐格欣然应道。他作了多年的金师,当然知道安民治民乃治国之本。我会将此重任交给他,无疑是对他的一种重用和信任,当下也不推辞便对着我拱手拜谢。
“只不过,这却该称作什么官”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官名知道地还是非常有限。
“回置使大人。”见此,张珏不由有些好笑地说道:“治民可称作安抚使。治军或可称为都统,而负责城防建设与兵器制造,则不妨称作监薄。”
“哦。”我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感激地望了张珏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机灵,免了我再问两次。
“如此,徐先生便为安抚使,都统则非李统领莫属。而城建和兵器,则要王统领和张统领操心了。”
“是”王坚与张珏会意地齐声回答道,他二人自然知道我让他们负责城建和兵器的原因,那便是他二人都曾和我一起制过火药。而火药在战场上表现,已足以让二人下定决心能制多少便制多少了。
“置使大人。”只有李庭芝却是眉头紧皱地说道:“大人将治军大任交与属下,属下不胜惶恐。只是属下才疏学浅,恐难胜任”
“哦,差点忘了。”闻言我笑着对李庭芝说道:“李统领不必过谦,以李统领对军队地熟悉,对于军队的训练和管理,李统领还不是得心应手。不过我却希望在李统领的管理下,能够出现一支文武同酬,文武同责,且要让百姓以当兵为豪的一支军队。”
“文武同酬,文武同责还要让百姓以当兵为豪这”李庭芝为难地望着我。说道:“这如何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拍了拍李庭芝的肩膀说道:“宋廷宰相月支三百贯。而大将军月支仅六十贯;文官掌军权,而武官只管打仗;更有甚者百姓个个都以当兵为耻。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宋廷重文轻武所造成的。”
“置使大人地意思是改变重文轻武的民风”李庭芝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说道。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重文轻武的结果,文风虽是鼎盛,但我等却不能以诗词去打倒敌人,也不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将敌人劝降。打仗是血淋淋的事,一刀一枪都是实实在在。而武力却可以兴国,也可以得主天下,如今我等要面对的是凶残的蒙古,不发扬尚武精神显然是行不通的。”
说到这里,我偷看了一眼张珏,却见他果然如我想像的那样,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之色。见此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如果作诗作词有用,那么史上地欧亚大陆,也不会在如同野兽般的蒙军的铁蹄下呻呤了。
“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庭芝皱着眉头说道:“大宋重文轻武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要想扭转此风,却是谈何容易”
“李统领可有听过一句话,叫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
“置使大人说的可是杨贵妃”李庭芝不解地回道,他显然想不出这又与杨贵妃有什么关系。
“不错。”我笑了笑道:“由于战乱减丁,所以百姓中自古便有重男轻女之风。郑言不敢断言此风到底已横行多久,不过大慨自有战争时便该有吧。但这横行数千年的民风,却只是因为唐明皇对杨贵妃地宠爱,便让天下人都渴望生女孩了。所以郑言才会以为,如今我等要逆转百姓重文轻武的民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多谢大人提醒。”闻言李庭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醒悟,面露喜色地对我拱手说道:“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请置使大人放心,属下必不会让大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