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他说,“阿炳死的蹊跷,他黄赌烟沾全了,可就是不沾酒,说他醉酒沉江了,这里面大有文章,害他的人还不如给他一只烟泡让他吞了,却杜撰出醉酒沉江的鬼话,真是没脑子”他打发人去喊光头柄的老婆来问话,光头柄老婆说,“那天阿炳一定是喝了酒的,他是专程回来给我送钱的”范得礼说,“光头柄给你送钱稀罕了,你说实话吧不然阿炳太委屈了”光头柄老婆哭着,“礼爷,阿柄可怜啊那天他说黄爷在江边等着见他,这五块钱是黄爷赏的”
“果然有文章啊”听说光头柄的事情牵扯出了黄金荣,范得礼心中有数了,“这一定是黄麻皮干的,只是这光头柄不过是十六铺的一个混混,黄麻皮至于对光头柄下这黑手嘛”他吩咐手下,“你们去查,看光头柄还得罪过什么人。”
“万顺堂”的人连日在十六铺打听、询问光头柄近日来的活动情况,可除了打听出光头柄在赌台、妓院干下的那点破事外,再没有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范得礼郁闷了,“黄麻皮,你倒是神通广大,可别让我抓住了你的尾巴,不然就给你捅到法国人那里,看那些寻常总把法制挂在嘴上的洋鬼子还怎么包庇你”他正琢磨着如何扳倒黄金荣,“红旗老幺”乐滋滋地向他报告,“礼爷,有线索了。”他递过一张纸条,范得礼接过打开看了,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春风得意楼,光头柄约龙邵文吃讲茶。
范得礼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吃讲茶”他问老幺,“纸条哪儿来的”
红旗老幺说,“没留意我在市面上打探消息的时候,有人塞给我的”
“是什么人有没有印象”
红旗老幺脸上的皮都抽到了一起,一副搜心刮肚的样子,他想了半天,摇头说,“有点印象,他戴着齐眉破毡帽,把脸遮住一半,具体样子嘛看不清”他笑了笑又说,“别管是谁了,不知是谁想帮咱们,总之纸条上说的这个龙邵文一定是条线索。”
范得礼小心地把纸条收好,“嗯你去春风得意楼问问,看有没有这码子事体”红旗老幺笑着说,“礼爷我跟您这么久,这点小事还用你亲自交办啊我已经打探过了,光头柄有名气,春风得意楼的跑堂已经确认纸条上写的是真实的。”
范得礼赞赏地看着红旗老幺,心想:我这个弟子善解人意啊只需再调教一番,可传衣钵他问:知道他们吃讲茶的内容么老幺得意地说:我就知道礼爷要问,也打探出来了,大概意思是,光头柄说龙邵文不仗义,就知道自己闷声发黑财,不关照帮中弟兄范得礼说:他发了什么黑财红旗老幺笑着说:“威信社”的徐德武满世界的在找抢劫香兰君烟馆的劫匪,光头柄知道是龙邵文干的,就去要挟结果就死了
“又是龙邵文”范得礼的脸上放着光,他想起了可怜的阿三,“触那,阿三被这个瘪三搞得丢了码头,丢了老婆,又回去腌咸鱼了哼我惹不起黄金荣那个麻皮鬼,还惹不起你这个小瘪三”他用中指轻轻地点着桌面,笑着说:就拿光头柄的事情做点文章,搞死这个龙邵文
红旗老幺连连点头,“礼爷英明咱们若连龙邵文这个小瘪三也搞不死,我万顺堂的颜面可就无光了”
范得礼在地上转了几圈,止住了冲动,把手摆着,“老幺,光头柄是去敲诈龙邵文没成功,反而惹了祸端,这其中有一点没搞清楚,这干黄麻皮什么事体他为什么要出头啊龙邵文到底是个什么人黄金荣为什么要帮他”
“人啊随着脸上皱纹的增多,胆子也就越来越小了”红旗老幺看着心思变来变去的范得礼,不忿地抓着头皮,他说:礼爷,他不过是一个小瘪三,管他作甚,我“万顺堂”什么时候前怕狼后怕虎啦”
范得礼看着红旗老幺急躁的样子,暗暗摇头,“年轻人缺乏历练等到了我这岁数,就知道什么是人心可畏了”他说,“事情搞清楚再动手吧,凡事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红旗老幺跺着脚,他看着“万顺堂”外旗杆上飘扬着的那面旗子,心想:万顺堂的尊严,威仪,快要被这个没魄力老头子败光了。在人吃人的世道,实力才最重要,实力最终一定要体现在拳头上他转而言它地说:礼爷,我有件礼物要送您,您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送后堂去
范得礼淡淡地笑了,想:还是老幺懂我的心思,到了我这岁数,是多么需要年轻貌美的女人陪着一起保养他说:我不用看就知道,你送我的礼物,一定非常合我的心
门人回来说,“龙邵文的身份搞清楚了,是陈其美新收的门生,听说开香堂那天,黄浦滩头的名流去了不少。”
陈其美开香堂收“开山门大弟子”的事情轰动黄浦滩,范得礼当然也知道。他却没想到陈其美的门生竟然是龙邵文。他吃惊不小,“怪不得有那么多老家伙在背后给他撑腰他想不嚣张也不行”
陈其美开香堂收龙邵文为徒的时候范得礼没去,对范得礼来说,陈其美太嫩了,嫩到想利用帮派的力量去推翻清政府,这是多么稚嫩的一种做法,他想,“帮派是什么,是为了一小群人的利益,而不择手段达到目地的一个地下组织,想把这种地下组织阳光化,利用他们的力量去革命,这岂是人力可为”陈其美同样瞧不上范得礼,他说,“万顺堂就是一群流氓组成的乌合之众,没什么远大抱负,只会打打杀杀,放火劫掠。青帮就是范得礼这样的人太多,才把青帮的名声逐渐搞臭了。”两个人简直就是势同水火
得知龙邵文背景的范得礼更不愿轻举妄动了,他想,“打打杀杀是不更事的年轻人才会做的事情,想靠拳头征服世界的都是蠢材,最终的结局都很悲哀,项羽的拳头厉害,却被心机深沉的刘邦给打败了,成吉思汗的铁骑横扫欧亚无敌了,他们的后代却被善用心机的列强凌辱着,成为列强手中随意摆弄着的一颗棋子范得礼用手敲着打万顺堂中那红木交椅的扶手,脸上突然露出的笑容,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这一章更完,真累了。
第一卷040谋枪
徐德武的门人冷三有双死鱼般的眼睛,让人一望就不寒而栗。他整日在街上溜达着,寻找着抢劫“香兰君”花烟馆的线索。在小东门附近的赌档上,一个输光了最后一枚铜子的小瘪三范同生对他说:我知道是谁抢了德爷的烟土冷三二话不说,掏出一块银元,用手指捏了,在范同生眼前晃动着,“说出来,它就属于你了”小瘪三一把抢过银元,“德爷的烟土是革命党抢的,抢香兰君花烟馆也是这帮人干的”
“真是非同小可”若是换做一般的小混混做下这样的案子,冷三当时就能召集弟兄前去拿人,可一听是革命党,他不敢擅动了,他回去报告说:德爷,我们惹了革命党。
“革命党人的名声大的很”徐德武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在湖北、湖南、广东一带和西南边陲闹腾的厉害一次次地揣着炸弹冲击衙门,他们是一群亡命徒。”远在上海的帮会也害怕革命党,坊间都传言,“只要惹了他们,他们就引爆炸弹与之同归于尽。”
“”徐德武红着眼,他有点束手无策,“触他娘上海也有了革命党”
gu903();冷三死鱼般的眼睛泛着灰白,“租界的报纸天天登在潮州的黄冈、惠州的七女湖、广西的防城、镇南关等各处都有革命党拎着脑袋跟朝廷玩命,听说这些失败的革命党,不少都潜入了上海,改行做了敲诈勒索的强盗,或者是受金银收买的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