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
贵宾室的门被踹开了,从外面冲进四五个人,为首汉子的一张刀削脸极尽苍白,他一步窜到了龙邵文身前,瞪起白眼仁多,黑眼珠少的通红眼睛,挥起巴掌,左右开弓,“啪啪”煽了龙邵文两下,然后疵着牙说:触你娘,来捣乱呀滚再不滚,老子打折你的腿。
龙邵文没防备下吃了亏,本想上去对打,可对方人多,只恼怒着想,“,光棍不吃眼前亏。”他摸着脸笑了,“打的好,打的真好,我龙邵文认栽了”话毕,他再无二话,掉身就走。
刀削脸汉子那本已抬着准备踢人的腿放下了,苍白的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粉红龙邵文他有些呆了,“妈的,怕是惹了麻烦”他对黄楚九抱着拳,“黄老板,你的活儿我不干了,薪水我也不要了,这就告辞了。”他像只兔子一样,带了几个手下匆忙溜走了
范得礼握着一柄钢刀,手心在渗汗,心头也在渗汗,是冷汗“那笔直修长的双腿想来已经分开了,那饱含青春的尖叫想来已经开始了”他狠狠心,褪下脚上的棉布袜子,两只头尾相接成环状,戴在头上,遮住耳朵,严丝合缝,“这应该就是一次完美的捉奸了,那让人浑身血液沸腾的天籁之音已被完全阻截了”一想到那声音,范得礼只觉得身体里的浓烟突然呕尽,火竟然着了,老鸟居然也缓缓昂头欢唱起来,“不争气呀”范得礼狠狠地低着头,“刚才你在干什么现在却来个窝里横。”
范得礼握着杀人的快刀,像是一只公鸡般引颈高亢着,一步就跨出了平日几步的距离,显得身轻如燕。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身轻如燕的身体,一碰到女人就像一滩烂泥“女人呀到底有什么魔力”他喃喃一句,脸色凝重的像是一块黑色花岗岩。血性男人遇到这种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拔刀相助,奸夫固然年轻气盛,体格健壮,可这比胯下之辱还要屈辱百倍的挫伤,让他了有重铸生命辉煌的信心,“触他娘,杀了他,他的血液就会在老子身体里流淌”想到要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一种悲哀突然自范得礼心头泛起,这种悲哀来自于咸鱼阿三,他曾嘲笑过可怜的阿三保不住自己老婆,现在同样的命运降临在他的头上,“人啊总是在嘲笑别人的同时,为别人嘲笑自己埋下了隐忧”
离奸夫淫妇越来越近了,范得礼只觉得双腿发颤,鼻尖渗汗,“不不能惊动这对奸邪男女,偷袭的把握似乎更大”公鸡又变成了猫,悄无声息的。
范得礼右手擎着钢刀,手腕翻转,将钢刀紧紧地贴在臂后,左手食中二指竖起,来个仙人指路。他脑袋前伸,弓着腰,脚尖着地,三步一停,左右环顾兵书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击其懈怠,袭其空虚此刻奸夫淫妇赤身搅在一起,懈怠空虚自是毫无疑问他蹑手蹑脚又走了几步,咽了口唾液,眼睛冒着幽光,“触他娘,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是天降神兵”他能想象到奸夫淫妇看到他时的样子,他们将会瞳孔扩大,血液凝滞,脸色惨白,形同僵尸就在要踢门进去的刹那间,他体内的火焰居然燎原般的燃烧了,老鸟也昂起头来,欢叫的无以名状,简直是妙不可言,他不禁面红耳赤,小腹发热,心跳不止。
范得礼的手软了,“触他娘,已经是第三次了,这火总是着的那么不是时候,折磨人啊”他责怪自己没出息,即便袜子把耳朵遮的没了一丝缝隙,可仍旧无法阻止浑身血液因激动而加速流淌,只凭一丝极难捕捉到的感觉,那久已干瘪的海绵体就能抽干他身上的血液,而加剧了膨胀范得礼叹息着,“这是直觉,直觉不可阻挡啊”要杀人的情绪慢慢平复了,钢刀变成了拐杖,被他驻在了手中,遮住耳朵的袜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脱落在脖子上成了项圈,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天籁之音清晰地在耳边鼓荡,“咿咿呀呀哼哼啊啊”的,高低长短,急促绵长,错落有致,让他沉醉的难以自拔,钱塘江那奔腾的潮水又袭遍了他的全身“不争气啊”他埋怨着自己。
绿荷那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尖叫,让范得礼汗如雨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的味道及快乐,他突地睁开眼睛,阳光刺眼,他努力让自己从漆黑中走出。午后花园里阳光明亮、那本已因连日阴霾而变得慵懒的树叶,突然间鲜活了,都随着他不安的思绪跳起了舞。这是一个强壮男人带给一个健康女人的快乐,范得礼感叹着,“时间会把任何一个强壮男人的血性折磨的一干二尽,终究只留在回忆中。”历史在周而复始的重演,男人在权利和女人面前的痛苦抉择也同样折磨着范得礼,冲进去,就会损失一员大将,并且从此再也听不到这令人叫绝的天籁之音,不冲进去,这种屈辱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
高亢的公鸡迈着猫的步伐,轻盈的离开了,历史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春秋楚庄王一场“绝缨”之宴,不追究调戏爱姬之悍将蒋雄,后庄王为秦兵所困,蒋雄死力相救,庄王始成一代霸主;三国董卓,为人残暴跋扈,却能宽宥吕布戏貂蝉,其胸襟之开阔,谋虑之深远,思路之清晰,让人敬佩。范得礼释然了,绿荷同老幺,不过是,互相碰撞,却绝非同命之鸳鸯。虽如此,范得礼依旧有些愤愤不平,“你们勾搭成奸也就罢了,却骗的老子日日喝一碗猪油,害的老子天天猪油蒙心,早早地睡去,其心可诛啊触你娘的老幺,你究竟是蒋雄,还是吕布,现在还真是琢磨不透”
第二卷075入股上
黄楚九一直潜心做生意,对江湖帮派中的事情不甚祥熟。请来护场子的保镖打完人后突然就溜掉了,居然分文不取,这让他惊恐不已,“怕是麻烦惹得不小”他故作镇静,环顾稽首,“各位受惊了,好戏已经开场,诸位入座吧”
张静江点着头,“是啊好戏的确已经开场,黄先生啊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喊来打手打人,你呀惹下祸端了。”
黄楚九本就惴惴不安,闻言更是心烦意乱,他说:烦劳张先生明示,这自称叫做龙邵文的是什么来头
“当年轰动黄浦滩头的著名革命党,上海督军陈英士先生的开山门弟子,光复军的少将团长,稽征局局长,青帮通通字辈大哥,”
黄楚九平静地说:张先生,事情已经出了,总会有处理办法,我拥护陈英士先生的督军政府,也为革命党捐赠过钱物,我会找陈督军把其中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张静江摇着头,圆圆厚厚的眼镜片中,折射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儿,他说:黄先生你错了,龙邵文并非是仗了陈督军的势才这样横行无忌,这件事情如果瞒着陈督军,或许还有回旋余地,你若是想走通陈督军的关系来逼龙邵文就范,据我对此人的了解,你固然一时无忧,但却隐藏着更大的麻烦。
“张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龙邵文难道不是仗了陈其美的势”
张静江摇着头,“龙邵文不但与黄浦滩各帮派的关系盘综错结,还与上海自治公所与上海商团的关系也十分密切,上海光复时,连陈英士先生也劝说不动上海自制公所和上海商团倒戈投向革命军,最后由龙邵文出面促成此事儿,你说陈英士、龙邵文到底是谁仗了谁的势这些人寻常虽与龙邵文不怎么往来,但龙邵文只要说上句话,这些帮派中人十之八九都能为其卖命,惹了这么一个主儿,你的麻烦可想而知。”
黄楚九呆了半晌,“张先生,照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该怎么善后”
张静江别有深意地笑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我想他会找你的,你等着就行了,看看他到底要提出什么条件,你才好应对”
听着舞台上传来的阵阵彩声,张静江拍着腿,“谭蠢培登场了我从前看过谭蠢培唱的穆柯寨穆天王,武生功夫确实了得,现在他老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年轻时的风采,走吧先看戏。”
黄楚九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像丢了魂似地跟在张静江身后来到戏场包房,他是一向喜欢谭蠢培、德琼如的,可这晚他们唱了什么,他是一句都没听到耳中,整整一晚都失魂落魄的,只担心突然冲进一帮人来砸场子还好,舞台开张当日还算顺利,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此后接连三天,“新新舞台”依旧平安无事,场场爆满,开业获得了成功,
新新舞台一连三天都平安无事,这让黄楚九更是心焦,等待最折磨人的心智,明知这一劫怎么也躲不过,却始终等不来。才三天,黄楚九的鬓角就飞了白霜。他想:与其这样日日受着折磨,那该发生的还不如早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