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王八蛋见了英、法、日那些洋人和东洋人就低声下气的,只要一见咱们中国人,马上就抖起了威风。昨天咱们的兄弟去一家土行送土,碰上三个白鬼子,白鬼子说是要买咱们的土,我那兄弟想,卖谁不是卖就答应了,可三个白鬼子拼命压价,说是咱们的土质量低,不值钱,而且当时就动了手,白鬼子心黑搞偷袭,我那兄弟不防备之下,吃了他们的亏。就在刚才,又有兄弟回来说,白鬼子拦着土行老板,不让收咱们的货,还口吐狂言,说什么他们不要的货,谁也不许要,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龙邵文怒了,“白鬼子又穷又横,嚣张到这般地步,还给脸不要脸,你没干他”
“我当时就带兄弟找去了,想找捣乱的白鬼子算账,可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准备找了几个白俄娘们,让兄弟们嫖一下出出气,谁知去了白俄妓院,却更生气”叶生秋恼哼哼的,“老子掏出白花花的银子,要找几个洋妞玩玩儿,谁知白俄老鸨说,她们只接待在华的外国人和巡捕房任职的高等华人,不让咱们这些低等中国人嫖”
“妈的,还有不赚银子的窑子你没动手砸了白俄窑子啊”龙邵文大怒,“生秋阿哥,咱兄弟什么时候玩女人被赶出来过”
“她的场子也有白俄帮的鬼子护着,我要动手的时候,就来了一大群持枪的白鬼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就回来召集兄弟么”
一旁的洛东普感慨了,“其实不禁驻沪的外国人瞧不起低等华人,就连上海普通老百姓也存在浓厚的趋炎附势、恃强凌弱的习气。他们崇拜洋人和高等华人,对他们拼了命的巴结。如果能攀附上一个洋人或者高等华人,他们马上就脱掉马褂,穿上长衫以高等华人自居,走路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行人如避之不及,就被推倒。他们欺侮、辱骂从事服务行业的车夫、苦力、侍从,认为他们全部低人一等,讽刺他们为阿乡、阿木林、猪头三,我在赌台门前,总见街上的巡捕、西崽、门丁等洋狗,动不动就对咱们中国人棍棒、拳头的乱打一气,尤其是那些西崽,最是可恨,说话走路都带着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想狠狠地教训教训他们。”。
龙邵文皱着眉,脑中闪现出了马米顿,有几分自惭形秽般地恨恨骂着,“二鬼子,简直比洋人还要可恨,怪不得铁飞阿哥说,二鬼子比洋鬼子还坏。”他见叶生秋的眼睛都快喷出了火,就说,“生秋阿哥,白俄娘们不是只接待洋人和二鬼子么,,在咱们的地盘上操皮肉生意还敢这么嚣张,咱们现在就去嫖她们”
叶生秋双瞳中的火焰更盛了,“触他娘,找不到白俄鬼子,只好拿白俄娘们撒气,一定要变着花样玩死她们走啊霞飞路附近住有很多白俄娘们,咱们现在就带上兄弟去嫖好长时间没找乐子了,正好今天拿洋妞喂喂档里的鸟”
龙邵文双眼冒着凶狠的绿光,“白俄娘们不是瞧不起穿马褂的中国人么咱们就穿马褂去霞飞坊里睡白鬼子的娘们,睡完就走,不给钱”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派人通知铁飞阿哥他们,就说去打洋鬼子,他一定肯来捧场”他“嘿嘿”奸笑了几声,“生秋阿哥,你不说白俄窑子有白鬼子保护着么,只要咱们闹起来,就不信白俄帮不出头”他喊来正在里面赌钱的章林虎交代任务,“你辛苦点,带上兄弟在白俄窑子的外面等着,一旦那些看场子的白鬼子敢来找麻烦,就放他们进来,从外面把门堵上,谁敢向外跑,就砍他。”随后,他召集一干兄弟,哄笑着在叶生秋的带领下,前往霞飞路去嫖白俄女人。
第三卷108威慑白俄帮中
此时俄国正值内战,同白俄溃兵一样,大批的白俄女人也因躲避国内战乱而跑到中国,她们中除了个别人从事了芭蕾舞教师等体面的职业外,其余的能在餐馆、酒吧等场所当女侍和在店铺中当售货员,已经是比较好职位了。由于僧多粥少,更多人只能去当表演舞技的舞娘,舞娘也分成好几等,较高者在小戏院或游乐场里表演,较次者则在低级夜总会或酒吧中演出,最低档的便是在租界上某些隐蔽场所中跳脱衣舞从事色情活动了。
除掉这些职业,也有相当一部分白俄女郎当了妓女,由于两个租界都不禁娼,只要向巡捕房申领执照,缴纳捐税便可以开设妓院,因此在法租界的拉都路和亚尔培路一带开了好几家白俄妓院,其中最有名的一家在霞飞路上,因美国兵光顾的较多,时人给它取名为“火腿店”也就是龙邵文现在带兄弟过去的地方。之所以名为“火腿店”,只因上海有一种公开卖肉的场所叫做“咸肉庄”,只不过咸肉庄是国人经营,美国人管咸肉叫火腿,故而管洋妓院叫做“火腿店”
“火腿店”共上下两层,楼下设有吧台一张,放置留声机一部,客人只要进门,必然先花钱开啤酒,然后选中意的姑娘跳舞,期间满意了,则登楼泄欲,每个钟点花费五至十元,过夜则要五十、六十元。
龙邵文戴着一个包头低沿帽,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短工裤,上身套着一件有点污秽的短马褂,马褂不系扣子,露出发达的胸肌,一进妓院,他就开始把腿颠来颠去,歪着身子,一摇三晃,“赶紧把院子里的婊子都给老子喊出来,早听说洋妞风骚,老子今天特意来领教了。”
妓院的白俄老鸨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穿马褂的低等华人,有点恐惧,想不接待,可又不敢,只好抄着生涩的中国话支吾着,“不巧啊不巧,你们看看吧姑娘们都有客人”
“放屁,你分明就是瞧不起爷们”龙邵文拍着桌子瞪着眼,从兜里摸出一块鹰洋,“啪”地拍在桌子上,“老子有的就是钱,赶紧给老子开啤酒,在把留声机打开,老子要喝酒跳舞玩儿姑娘。”
老鸨一面赔着笑脸,赶忙叫人去开啤酒,一面打发人去找彼得洛夫。彼得洛夫是个白俄老兵,从东北流窜到上海后,就拉起人马组织了白俄帮,以收取白俄妓院商铺的保护费为主,偶尔得空,也搞点烟土。
龙邵文知道老鸨是在虚情假意的应付自己,反正他是过来捣乱的,也不在意,直接招呼兄弟,“既然白俄娘们不愿意招待咱们,咱们也不用客气,四下看看吧见到漂亮的洋妞就直接带走。”其实他这句话说不说效果都一样,叶生秋打进来起就没闲着,早就把两个洋妞揽在了怀里。一群人抢人的抢人,砸场子的砸场子。朱鼎发更是把楼上正在泄欲的嫖客也都给带到楼下,也不让他们系裤子,搞了个不亦乐乎只把那些在妓院玩耍的洋人一个个吓得提着裤子发抖。
一个穿着时髦的西崽提着裤子,支着脑袋,瞪着眼睛,立着眉毛,抖着胆子喊,“这可是租界,你们这些小瘪三敢来这里胡闹,就不怕捕房抓了你们”
龙邵文正斜叼着烟卷,哼着小曲在一旁看热闹,见西崽说话,他身子向后一靠,双臂架起,歪着脑袋,慢悠悠地抖着二郎腿,“你,比你鸟大的洋人都提着裤子不敢说话,你个小洋狗倒跑出来汪汪叫,怎么你以为你穿着洋装,说着洋文,跟在洋主人面前跑腿就高人一等了”
西崽嘴一撇,面带不屑,嘟囔着,“你们这些没有道理的瘪三,拎不清,这里是租界,不是你们家乡下,一群阿乡土鳖,跟你们讲话,都脏了我的嘴。你们赶紧给我让路,我还有事情晓得不”
龙邵文怪笑起来,“兄弟们,快给小洋狗让个道儿啊别一会儿被他咬了”
西崽系了裤子,整整衣服,胸膛在瞬间就挺了起来,一推挡在他前面的吴文礼,“让开。”
吴文礼笑着说,“好好,崽爷慢走啊”他把路让开了,却把一条腿伸在西崽脚下。西崽脖子一扬“哼”了一声,向前一迈步,“扑通”被绊倒了。
吴文礼上去就是一顿重拳,“触你娘,老子让你过,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居然敢用脚踹老子。”
“猪头三,你打,你打,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种你打死小爷。”西崽嘴硬着。
龙邵文变了脸,“中国人的事情就坏在这些二鬼子身上。文礼,打他脏手,削他根手指先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