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的地位,徐兆麟知道自己动不了他,就将此事汇报给了徐恩曾。徐恩曾自打身边的机要秘书钱壮飞出事后,对于国府内部的奸细是异常敏感,一得到消息,马上亲赴上海约见丁默村询问此事,但他知道丁默村树大根深,在系中地位较高,又与国民党要员、中央执行委员吴醒亚,以及国民党政府立法院立法委员吴开先等人过往甚从,所以在没有确定丁默村是嫌疑人之前,他也不敢对丁默村逼问过紧,只以同僚叙旧的方式请丁默春吃茶
“马绍武出事当晚,你们在一起干什么了。”徐恩曾喝了口茶,表面上像聊家常一样随便问着,实际上已经带出了询问的语气。
“在四马路清河坊喝花酒”丁默村如实回答,他当然知道徐恩曾的来意,喝花酒不过是贪污腐化的小事,如果刻意隐瞒,反而显得不诚实了。他一向信奉一条撒谎原则:慌要撒在无人知道的细节处。对众所周知的事情,撒谎隐瞒是毫无意义的,只能增加别人的怀疑。
徐恩曾是中组部调查科的特务头子,管的只是调查、监视、抓人、审讯,至于贪污腐化吃花酒,那是纪律部门管的事情,跟他无关,他当然并不在意,只是问:当时都有谁在场。
“我们两个再加上堂子里的两位姑娘。”
徐恩曾故作轻松地问:嗯你们之间谈论了什么话题。
“话题不多,多数时间都在跟书寓的姑娘说笑,不过有几句话我倒是记得比较清楚”丁默村拧着眉,左手拇指摁在左脸上。其余四指扶着下巴,头向右侧微偏,眼皮上抬。眼珠子瞄向右上方,似乎是竭尽全力在回忆当时的说话内容,“马绍武说国府资政龙邵文有通共的嫌疑,说下一步要对他进行彻查还说龙邵文隐藏的比较深。有着变幻莫测的的身份”丁默村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神情,包括细节处都配合的非常到位。他非常了解人的心理,人在撒谎时,如不刻意纠正。眼珠子都是无意间地朝左上方看,而眼珠子朝右上方看时,通常都代表着在考虑问题
徐恩曾大吃一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看到丁默村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他只强调说:这是马绍武亲口对你说的
丁默村点点头,仔细回忆了半天。又提供了一个让人不得不相信的细节。“当时屋中只有三个人,坐在我身边的素芳因为来了熟客,出去应酬了,马绍武敞着怀,身边坐着清河坊的石榴老五,我记得他说这句话时。还在石榴老五的身上捏了一把,石榴老五还皱了下眉。我总觉得堂子里的姑娘既然挣这份钱,就不应该对客人皱眉。故而对这一幕的印象很深,所以当时虽喝了酒,也还是清楚地记得了马绍武的这句话。哦对了,当时清河坊的石榴老五应该也听到了,你们可以找她核实一下。”
徐恩曾显然还有怀疑,他问:马绍武说他掌握了什么证据没有
丁默村迟疑地点点头,“马绍武说,龙邵文喜欢上了一个女共党,受她的影响颇深。那女共党经常在他面前谈论马列主义,谈论那不得人心的一套说辞。唉说来惭愧,那女共党还在我的手底下担任着职务”他说到这里,故意不说出女共党的名字,只盯着徐恩曾的脸,一来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二来也等他开口向自己询问这女共党的情况,可他看到的却是徐恩曾毫无表情的一张脸,等来的也是他长时间的沉默
徐恩曾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乍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在西北的那段日子里,他与龙邵文朝夕相处,对龙邵文的本事及秉性是再了解不过,他知道此人虽不学无术,却有着对事务独到的见解及超强的预见;虽唯利是图、但却能奉行利益均沾这条恒古不变的处事原则;虽善恶不分、却能与各方打成一片;虽道德沦丧,却又能获得众赞;虽不尊章法,但处理事务却是极其有效若说他是,徐恩曾说什么也不相信。但话又说回来,钱壮飞又哪里像是了自从钱壮飞背叛他之后,他再也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了,隐藏极深,光从表面上判断,那是怎么也分辨不出来的。这不禁让他首鼠两端,迟疑不决
丁默村似乎是并不给徐恩曾太多的考虑时间,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在接受询问,他反问:徐科长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徐恩曾摇头说:你只是空穴来风的道听途说,做不得数,这需要足够的证据。
丁默村故作无奈地笑了一声,略带些玩笑地说:我也是听马绍武这么一说,其实龙邵文不论是不是,咱们都奈何不了他。
“唉”徐恩曾暗中叹口气。他知道丁默村说的是实情此时的龙邵文不但家财巨万,富可敌国,又在国内朋友遍地,一提两开,更是国府资政,军事参议院副院长,蒋介石身边的红人,且手握兵权印把子,是掌有实权的中将旅长,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中组部督察专员因此不论他是不是,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想要搬动此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那是老虎头上拍苍蝇,自己找死。更何况徐恩曾觉得龙邵文为人四海,义气深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即便他是共党,他也准备睁只眼闭只眼的的装糊涂,只要他不干出什么太令他为难的事情来,这件事到他这里也就此打住,不再张扬。
第四卷539棘手
丁默村又说:徐科长,龙邵文若真是共党,那对我党的危害可就太大了。你想过没有,就凭他的影响,那得拉拢腐蚀咱们多少好干部
徐恩曾暗想:国府的干部还用拉拢腐蚀吗他笑了一声,言归正传,“马绍武被刺当天,没有刺客朝你开枪吗”
丁默村点头说,“开了,但当时我饮酒过多,出门就瘫软在清河坊的门口,也幸亏我倒下的较早,才躲开了这一劫。”
听丁默村这么说,徐恩曾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太多有价值的线索,马绍武的案子查到这个地步,也只能不了了之了。马绍武抓的人太多,欠下的血债无数,他有这个结局也在意料之中。但马绍武的死,给徐恩曾这个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敲了一记警钟,他不知道自己选择从事特务工作到底是不是走对了路,照理说,他是学无线电出身的,应该老老实实地去搞他的学问,而不应该去干这与他本身专业相隔甚远的特务工作,可这个职务既是他削尖脑袋自己争取来的,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来干,并且随时都要准备着面对死亡的威胁。
“徐科长,我社会新闻的编辑唐嫣就是我刚才说的女共党,你准备怎么处置”丁默村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他要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徐恩曾。
这又是一个让徐恩曾颇为头疼的问题,“是啊该怎么处置这个女共党抓了难免会牵扯出龙邵文,不抓可她是一个共党,不抓于法不容”他有点后悔这次约谈丁默村了,他从丁默村身上不但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马绍武遇刺案的有价值的线索,反而因为他牵扯出一大堆的麻烦出来,介于丁默村在的影响,徐恩曾被逼无奈地点头表态,他像是胸腔受到了大力挤压般地蹦出一个字:抓。
龙邵文是从柳隐隐口中得知唐嫣被抓的消息,初听消息。他异常震怒,想直接带上人就去砸了小东门的东方旅行社,救出唐嫣。可随即他就冷静下来,他知道徐恩曾此时正在上海调查马绍武遇刺案,而唐嫣的被抓,一定与徐恩曾有关。而徐恩曾直接受命于蒋介石,自己若是不管不顾的莽撞行事,开罪徐恩曾倒是不怕,可万一开罪了蒋介石,那就会闯下通天大祸。他琢磨良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丁默村手中拿着张容递给他的一叠材料,用手颠了颠,有点不满地说:就为了你这么一点材料,我这次担的风险可不小。
张容笑笑,“你不吃亏,这些材料要是刊登出来,保管你社会新闻的销量大增,保证蒋主席也会高看你一眼呢”
“是什么内容”丁默村用手拍了拍封装好的材料。心痒难搔地想当场打开看看。
gu903();“别在这里看”张容扶了扶眼镜。左右看看,低声说:共产国际的米夫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