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弗襄将醒未醒,自然而然地将手臂环在了哑姑身上,整个人都快挂了上去,那是个极其亲昵的姿势。
高悦行还没怎么呢,皇上又眼红了。
他挥退了哑姑,把李弗襄接到自己的手中,李弗襄瞬间清醒,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榻上,像个精致木偶一般任他摆布。
皇上心里难掩失望。
高悦行憋着笑,直至用完早膳,才带着李弗襄出门,抱着文华殿前的柱子,窃笑了半天,才畅快了。
因为李弗襄的贪睡,他们来的晚了,正在讲学的柳太傅瞥了他们一眼,不恼不怒,继续讲学,高悦行给太傅行了个礼,忙拉着李弗襄坐下。
猜到李弗襄或许听不懂。
高悦行把书摊开在他面前。
她今日带的书本,正是柳太傅不日前送她的那一套,书页上,还有柳太傅亲自做的注解。高悦行仔细注意着李弗襄的行为,发现他真的有在看书,顿时格外惊喜。
同样在观察李弗襄的,还有柳太傅。
李弗襄看书看得很慢,但逐字逐句,很仔细。高悦行给他递了纸笔,他便在纸上画着那些复杂难解的词句。
柳太傅一看他的字,皱起了眉。
这是很失望的意思。
但是没有任何人苛求他。
皇帝对他的态度很明显,不求成才,平安喜乐一生便可,他是皇帝,正当盛年,权势近些年也渐渐全部笼到了自己手中,他自信能护得住他。
在所有人眼中,一个十岁未开蒙,且还不会说话的皇子,简直等同于废物。
只有高悦行执著地守在他身边,掰着手指,一天一天地盼着他长大,等着他给她带来惊喜。
“高悦行!”
柳太傅拎着戒尺站在了高悦行身前。
高悦行心道糟了。
她的不专心引起了柳太傅的不满,她乖巧地认错认罚,把掌心摊在了书上,柳太傅到底还是念她年纪小,轻轻地三下戒尺,动静不小,力道却很轻,只留下了一道酥酥麻麻的痕迹。
高悦行:“太傅,学生知错了。”
柳太傅板着脸,从她身边走过。
高悦行搓搓自己的小手,抬头捉到了李弗襄关切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的手看。高悦行刚想安慰他没事,可转念一想,觉得应该让他有个正确的认知——读书不好是要挨罚的。
于是冷下心肠,装作很痛的样子,直起身子盯着自己面前的书本,再不看他一眼。
李弗襄离开了小南阁那一方天地,对外面最直观的印象,都来自于他的一双眼。
他在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身边的人,无论身份高贵或低微,在他看来都是新鲜的,这些新鲜的东西一揽子倒进他的脑海里,自然会形成属于他自己的认知。
见高悦行端正看书。
他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也笨拙地模仿她,把注意力放在书上。
高悦行眼睛盯着书,神识却又跑远了。
如果他真的有在模仿身边的人。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尝试着开口说话呢?
与牙牙学语的孩童不同,今年十岁的李弗襄,不仅不曾开口说话,甚至连声音都不肯出。
不是不会,而是不肯。
若不是听过他喘疾发作时的咳嗽,高悦行甚至怀疑他哑了。
高悦行细寻思,觉得实在反常。
于是,下学后,她又跑去找了哑姑,问出自己的疑惑。
正在小厨房制点心的哑姑动作一顿,流露出了伤感的表情,她依然不慌不忙地把点心模子放进小蒸笼里,调好火候,盖上竹奁,才带着高悦行去了干净的院中。
——“他一开始,其实会出声的。”
第24章
前些年,大约在李弗襄六七岁的时候,他的活泼性子显露无疑,即使囚禁,也压不住他每天在院子里傻玩。
哑姑无法教他说话,但是他听见院子里清脆的鸟鸣,会惟妙惟肖地跟着学。
每隔几日会有人来给哑姑送饭,那些来往的宫女和内侍们简单的交谈,李弗襄挺久了,也会学几句,咬字不甚清晰,却也很像回事。
哑姑比划的慢。
高悦行耐心静静的等着,问:“那他后来为何不肯出声了呢?”
哑姑回想着往事,蒙上一层复杂的神色:“有一次,他半夜翻墙头玩,回来的时候,学了一句话。”
高悦行:“什么?”
哑姑用极复杂的手势,但却非常清晰地表达出那句话:“郑家军十日后启程,粮草先行,尔回禀国主,铁水崖埋伏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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