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高悦行拿他当夫君敬重,他是说一不二的襄王殿下,是肩比骄阳的少年将军。
曾经高悦行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能机缘巧合逆反时间,见到幼年的李弗襄,还能将人按在怀里一顿搓揉。
可惜的是,她还没有过足了瘾,李弗襄又长大了。
高悦行有些恋恋不舍。
但也没有办法。
高悦行一想到自己在多年后极有可能生死难料,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李弗襄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倏地又回头看她。他的动作一时不受控制,碰到了木架上的几卷书册,架子年久失修,吱呀呀地摇了两下,最上头的一卷竹简摇摇欲坠地就要往高悦行的头上落。
李弗襄慌了,抬手就接,肘部却很大力的撞了上去。
木质的架子怎经得住他一下又一下地碰撞。
哗啦——
书卷落了一地。
终于惊动了外面值守的太医,脚步声渐渐靠近,有人隔着门嘟囔到:“什么动静……”
高悦行左右张望,下意识地想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排一排整齐罗列的书架根本无从藏身,一览无遗。
窗纸上一个提灯的人影到了正前。
李弗襄一手揽住她的腰,贴着柱子,悄无声息的带她跳上了高高地房梁之上。
屋顶梁比想象中的还要窄,高悦行脚下发软,几乎是用双膝落在了上面。李弗襄半抱半拖着她,将她安置在隐匿的角落里。
值守的人推门进来,身上披着外袍,脚下趿着写,昏暗的灯笼提着在屋里照了一圈,发现了地上散落的书卷。
值守人登时一惊,困意都散干净了:“谁!?”
他根本顾不上收拾地上的书卷,而是寒意自心头起,一步一步地向门口后退,太医院里夜班遭人闯入可还了得?
高悦行瞟见他的动作,心道不好,他要去叫人了。
她握着李弗襄的衣袖一紧。
值守人在退至门外时,忽听梁上传来了一声细声细气的“喵呜~”
在静夜里清晰可闻。
他停下脚步,慌乱的心忽然间便安定下来了。
高悦行屏住呼吸。
李弗襄摸了摸自己身上,找出了一块乳酪,也是从今夜的宫宴上顺手捞的,他瞄准了另一侧相反的方向,将乳酪扔了下去。
值守人只听到噗嗤一声轻响,立刻扭头去声音传来的地方查看,然后发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乳酪。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高悦行也跟着平缓了下来,浑身乍起的毛恢复如常。
值守人轻叹道:“原来是只贪嘴的猫啊……”
他没有考虑到太细节的事,比如——太医院的书房里怎么会出现乳酪这种东西。
总之,高悦行他们眼下是暂时安全了。
值守人一本一本,有条不紊地整理地上的书卷。
高悦行这才有心思抽眼看向眼前的李弗襄。
李弗襄不知是嫌累还是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窝里。
碍于值守人尚未离开,高悦行不好动作,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李弗襄对上她的目光,很是光明正大的在她颈间蹭了一下。
高悦行忽然琢磨清楚了一些事情。
想到了刚才他那声惟妙惟肖的猫叫,和小棉花是同一个调调的。
高悦行一直想不明白,他小时候动不动就贴脸蹭人的撒娇本事是从哪学来的了。
他在小南阁里,常年只有哑姑做伴,再难见到旁人。
在孩子求知欲最强的年纪,他身边当然是有什么,就学什么。
除了哑姑。
只有许昭仪送了小棉花进去陪他玩。
小棉花那样温温软软的脾性,自然被他学了个十成十。
高悦行想到这儿,心软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等到值守的人整理好散落在地的书卷,不慌不忙地退了出去,高悦行动了动自己酸麻的肩。
他可能是不知道人的脑袋有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