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李治烽”游淼大叫道。
李治烽转头看了他一眼,边射箭边后退,掩护二人绕过雪堆,游淼艰难地从一道缝隙的视野中辨认出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远处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从这里杀过去”
李治烽喝道:“人已经逃出来了”
“马上走”
“他们的主力很快就要发现我们了”
“都上马”
“赵公子”
赵超回过神,喊道:“林飞”
一名武将冲过来,单膝跪地,快速道:“末将延边城校尉林飞”
赵超马上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
战马嘶鸣,李治烽把最后两名敌人射倒,一转身把游淼抱上马,翻身跃起,落于游淼身后,双腿一夹马腹。
“驾”
一行十余战马发足疾奔,游淼一阵天旋地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救他的竟然是李治烽他伸出手,抱着李治烽的脖颈,寒风凛冽,李治烽解开狼皮裘袄,将游淼紧紧地裹在怀中,于颠簸中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赵超在远处喝道:“有敌人追来了你叫甚么名字”
林飞答道:“他是犬戎人是游公子的家奴是他来报信让我们出城追的”
“对方人太多了”有人喊道。
一行人在狂奔的战马上大声交谈,李治烽却没有吭声,游淼疲惫道:“你怎么回来了。”
周围的风号怒雪犹如无物,雪花温柔地飘落于他们身上,李治烽低沉的声音回答了他。
“我想你。”
雨点般的羽箭飞至,胡人的声音在风里传来,林飞喊道:“当心箭会被追上的”
胡人队伍追来了,赵超喝道:“分头跑都分头跑”
林飞道:“朝北边逃进延边”
李治烽闷哼一声。
赵超大喝道:“咱们引开他们犬戎人你带着他向南边逃上官道进了梁州地界就安全了”
李治烽的战马拐了个弯,游淼从兽裘袄外望出去,看见赵超,林飞带着一群兵引开了上百名胡人,耳中传来赵超的声音。
“游淼珍重”
李治烽策马带着游淼从西边冲进了一片树林,拐了几个弯,又从南边冲出,冲上了官道,在茫茫风雪里一路狂奔,追兵渐远,已被甩得不见踪迹。
18、卷一摸鱼儿
八
骏马足足飞驰一日,游淼既饿又困,倚在李治烽怀里睡了一路,直到李治烽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十分清楚。
李治烽:“到了,你去罢。”
游淼睁开双眼,官道尽头是个不大的关卡,已被积雪淹去近半,倏然间身后一轻,李治烽从马上摔了下来,一声不响地栽倒在雪地里。那一下惊动了骏马,它再次嘶鸣一声,带着游淼朝前飞奔。
“李治烽”游淼大叫。
那马不住颠簸,将游淼带出数丈外,游淼死命挣扎,也摔下雪地里,转身跑向李治烽,看到他的后腰上钉了一柄箭,伤口处的破衣上,淤血已现出紫黑色。游淼跪伏在雪地上,把李治烽翻过来,不住摇晃他。
“你醒醒,不能死不能死”游淼在他耳边大叫道:“你他妈花了老子二百五十两银子呢”
李治烽艰难地出着气,游淼又俯到他胸膛前去听,听到他的心脏仍在跳。片刻后,他感觉到李治烽的大手摸上自己的头。
他怔怔看着李治烽的双眼,李治烽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你撑着。”游淼说:“我去找人来救你我去喊人”
李治烽不住咳,游淼起身看远处,那积雪的关隘前也不知有人无人,马匹在远方回头看,游淼大喊道:“有人吗”
他使尽力气,把李治烽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半抱着他起来,李治烽重得像一座山,快把游淼压垮了,游淼少年个头,拖着这么个男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有人吗”
游淼的声音在风里飘荡,李治烽披散的长发沾满碎雪,于风中散开,雪停了。
“什么人”
有人从关隘内骑马出来,是官兵,得救了。
关前巨石上刻着“正梁关”三个大字,这是塞内北方第一关,入关便是关东地区,真正进入了汉人的地界,其时岁末过冬,牌匾处驻了老兵十余人守关,再朝里沿着走,便是关东招讨使驻兵之地,东边则是梁州地界。
大启国士兵把游淼与李治烽让进关内小屋中,火生得正旺,雪水从两人身上化开,滴了满地,李治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老兵们对处理箭伤早有经验,端了烧酒过来,一人道:“让开让开”
游淼焦急道:“他不会死罢。”
“不会不会”兵们道:“小孩到一旁去玩,没你的事他只是失血头晕”
游淼道:“我刚才以为他要死了”
“没你的事”老兵们豪爽大笑,一人手里旋着小刀进来,绕了几圈绷带,打趣道:“嘿,是条汉子,撑了这么久”
游淼单膝跪在榻旁,抓着李治烽的手,说:“你怎么让我自己走”
“小情人是罢。”一油滑士兵调侃道:“中个箭都这么生离死别的。”
李治烽闷声不吭,一名士兵说:“按着他,给他拔箭了”
啪一声箭杆被暴力折断,李治烽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游淼,接着又一人下刀,剜出箭头一挑,当啷一声铁制箭头落在地上。另一个老兵把烧酒浇了上去,李治烽的一手只是略紧了紧,唇抿着,眉头蹙了起来。
“好样的”
士兵们给李治烽上金疮药,又用绷带厚厚裹上,校尉道:“起来。”
gu903();李治烽撑着床坐起,游淼见果然无事,才放了下心,校尉给他裹伤时注意到李治烽脖颈的刺青,蓦然蹙眉道:“犬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