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恨地掐住自己抬不起来的双腿。

“我看能不能向吴奶奶借一点。”林满打开了门，夜风一下子吹在脸上，让她感觉稍稍舒服了一点。

她扶着墙，敲响隔壁的门：“吴奶奶。”

里面隔了一会儿才响起嘶哑无力的声音：“谁呀？小满？”

“吴奶奶是我，能借一点水吗？一点就好。”

里面又传出来一些动静。

林满撑着门板，无比清晰地听着那些动静，吴奶奶粗糙的手掌划过床垫，下床，颤颤巍巍地赤脚走在地上，摸索着桌面走出来，然后来到门后，趴在门后听了听。

林满甚至可以听到她虚弱的呼吸声。

“吴奶奶，是我，小满。”她又重复了一遍，门打开了，露出吴奶奶皱巴巴的脸：“小满啊，什么事？”

林满说：“吴奶奶，你们还有水吗？借我一点，明天我打了水双倍还给你们。”

“哎，哎……”吴奶奶有一丝丝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把门打开得大一些，“还有一点，你进来吧。”

屋里床上又坐起了两个人，是吴家的两个小孩，吴奶奶说：“你们继续睡。”一边从木箱子里摸出一个塑料水壶，“都在这了，前天夜里井被一群人掏空了，以后……”

以后恐怕都没水了。

林满眼睛盯在那个水壶上，那是个5升的水壶，可以看出里面不到一半的样子，听了这话愣了下：“掏空了？”

“是啊，一群丧良心的，要走了，怕水不够用，把三口井全吸光了，以后可怎么办啊！”吴奶奶有气无力地坐下来，似乎已经绝望了，颤着声问，“小满啊，你说咱们以后，哪有活路吗？”

林满沉默了片刻，说：“吴奶奶，这水你们留着自己用吧，”

“没事，你倒点去吧，反正也不够哪里的。”

林满还是没要这水，回到自己家里，和林妈妈说了这事。

“这，这些人是要逼死大家啊。”林妈妈又气又慌，“现在怎么办？”

林满舔了舔干裂的唇，按了按越来越疼越来越烫的头，再不喝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妈，我要换水。”她没有说明白，但林妈妈懂她的意思，她要从空间里拿水。

空间里也是有水的，、但拿一瓶水就得少拿一样吃的，林满不舍得，可是现在她撑不住了。

“行。”林妈妈握握她的手，烫得惊人，“一瓶不够就两瓶，咱们饿一天没事。”

林满倒在床上，进入了空间。

她趴在了桌上。

她是意识进入，身体还在外面，但意识也是昏昏沉沉十分难受。

“空间，我要水。”她说。

她的面前立即出现了两瓶500ml的矿泉水，林满眼睛都绿了，伸手就抓。

那个不知来自四面八方哪一处的声音忽然说：“水帮不了你，喝再多的水也只是解了口渴，身体内部的灼烫好不了。”

林满愣了愣：“什么意思？那要怎么办？”

“除非你自己熬过去，觉醒异能。”

林满张大了嘴巴：“异、异能？！”

声音说：“是的，你之所以发烧，是因为太累，身体太虚弱，还因为你要觉醒异能了。”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她和妈妈是捡回了一条命的，她和妈妈也是随时会死的。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有着这样的觉悟。

所以虽然虽然越来越少，离开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她心里也有担忧，但不会和别人一样恐慌绝望，在她心里，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傻丫头，说什么一起死，妈一把年纪了，你才十七岁……”林妈妈心暖又心酸地说。

林满说：“可是没有妈妈的话，我都来不到这个世界上，能活到十七岁已经很好了。”

当年末世降临，她还在她妈妈肚子里，三个月大，她爸爸正好在外地，末世突然之间就来了，他们住的地方是市中心，重灾区，妈妈联系不到爸爸，也没法等下去，只能跟着邻居一起逃。

如果妈妈狠狠心把她打掉，也就虚弱一阵子，其实是可以过得更好的，无论是单身还是再找一个对象，都能更轻松，但她选择把她生下来。

大着肚子逃亡的几个月，生产的危险，带着一个小婴儿的艰难，林妈妈的日子比一般人难太多太多了，可是妈妈都没嫌弃她，也没想过丢弃她，林满心里很清楚，她这条命就是妈妈给的。

林妈妈心里又酸又甜，想哭，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当年那些苦都是值得的。

她真的想付出一切，换取女儿能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

说话间锅里的野菜汤煮沸9了，林满把蚯蚓粉撒了一半下去，搅和了两下，蚯蚓粉独特的土腥味飘散出来，但两人都习以为常。

野菜汤分作两碗，母女俩慢慢地吃了个水饱，每一根野菜都在嘴里嚼烂了才吞下去，因为她们最懂得食物的珍贵，说不定吃完了这些野菜，以后再没有能吃到这样的东西的机会了。

吃完饭，林满帮着林妈妈做衣服，做了一件套头短袖，穿的时候要小心翼翼的，因为这布料很旧了，还是好多块拼在一起的，一个用力就容易扯破。

做完衣服，林妈妈又给林满改了两件内衣，林妈妈指导，林满自己动手，说是内衣，其实就是小背心，因为从小营养差，虽然实龄有十六周岁多了，但林满还没怎么发育，长得倒是挺高，一米六五了，越发显得高高瘦瘦跟竹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