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有个身影已悄悄闪进房来,鬼魅般地站到了刘旭的身后。
模糊之申,她忽然发现刘旭的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头,然后就听呃地一声,刘旭的双手挥舞起来,好像要拂去什么。小荻眨眨眼,眨去泪水,就见少爷正站在那个恶人身后,胳膊紧紧地箍住了那个恶人的喉咙,勒得他脸色发紫。
小荻忍不住惊喜地叫道:“少爷”
刚刚叫完,她忽地想起刘旭刚刚说过的话,禁不住心头一寒,又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本应是她少爷的男人。
“刘掌柜的,你说完了么”
夏浔站在刘掌柜身后冷冷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小荻身上,一看到小荻浑身血污的样子,夏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好心疼他的眸中迅速溢起愤怒的火焰,那只手臂勒得更紧了,他的手更向刘掌柜腰间探去,那里插着一柄牛耳尖刀。
刘旭挂命地掰着夏浔钢铁般有力的臂膀,双眼突出,嘶声叫道:“你是你你怎么可能怀疑我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
“我怀疑你,是因为你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怀疑,或者说,是因为你根本没把我放到眼里。找到这儿来,是因为你比猪还蠢。
夏浔说着,从刘旭腰间慢慢抽出了那柄锋利的牛耳尖刀,二话不说便往他腰间狠狠一撩,一捅到底。
刘旭的双眼蓦然凸了出来,眼中露出了惊恐绝望的神色,
冯西辉在这里开店,把刘旭安排在这儿,倒底能起什么作用
夏浔站在冯西辉的角度思考了许久,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预埋退路。”
既然他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一定会担心被人识破,以冯西辉的小心和沉稳,他一定会安排退路。既然要安排退路,他们就需要一个匿身之所,还需要便捷的逃跑工具。南地多乘船,北地多乘马,想要逃得快,他们就需要马。
循着这个分析结果,夏浔就想问问村中有没有养马的人家,当他听到河畔垂钓老汉的一番话后,立即赶到村子里来,绕过被冯总旗他们雇来养马的、那个住在前院的又聋又哑的老李头,再赶到后院马房,不出所料,果然找到了。
这一刀深深地撩至柄部,夏浔慢慢松开刀柄,掀起刘旭短褐的后摆,缠在刀柄上,握紧,然后慢慢旋动刀柄,刘旭就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人,双眼蓦地张大,双手、双脚、腰部,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拼命地抽搐起来。
由于喉咙被夏浔紧紧地扼着,他叫不出声音,只能嘶嘶地出气,然后又变成呃呃的抽气,最后一股股的鲜血从嘴里洒洒地向外涌,他的腹腔内部被夏浔手中的刀一点点地搅动着,五腑六脏、心肝脾肺肾,被一点点搅得稀烂。
他终于知道一柄刀子在身体里搅来搅去的是什么滋味儿了,他施刑在小荻身上时,只知道她痛苦不堪,直到这种酷刑施之于他的身上时,他才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宁可马上死,也不愿受这样的罪,可他偏偏没有那么快断气。
小荻惊恐地瞪大眼睛,被夏浔施虐般的残酷手段给吓住了。
刀子旋转了一圈又一圈,刘旭的腹腔内部已经被绞成了一团肉泥,就连后腰都旋出了一个大洞,血浸透了他的衣袍,在他双腿之间淅淅沥沥地往下淌,迅速积成了一个小血洼,刘旭的脖子机械性地抽搐了几下,软软地向旁边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夏浔像丢一截破麻袋似的,把他的尸体狠狠搡到一边,赶到小荻身边,惶恐而心疼地叫:“小荻”
他一把扯下小荻口中已被咬烂的那团布,接着就要去解她身上的绳索,为了忍受痛楚,小荻竭力地挣扎,绳索已经陷入肉中,夏浔看了竟然不敢下手,他扭头一望,忙去刘旭腰间拔出了那柄刀,盯着那柄血淋淋的尖刀,小荻忽然虚弱而清晰地问道:“少爷,你,是来救我的”
夏浔诧然止步,说道:“当然”
小荻的目光慢慢移到他的脸上,缓缓地道:“那现在呢,你是不是该杀了我”
夏浔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默然许久,他才涩然问道:“你相信他说的话”
小荻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一字字说道:“我不信,我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的少爷,说是,我、就、信”
夏浔慢慢抬起眼睛,与小荻对视着,渐渐的,他的目光游移起来。
他说不出口,他本以为说一咋,“是”很容易,可他就是说不出口。
为了保住这个身份,他可以冒着奇险,一连杀了两个锦衣卫,可是面对着小荻那双满是血丝和泪痕的眼睛,面对着她那憔悴的模样,他根本没有撒谎的勇气。
“要冒充一个人,原来竟是这么难,终于,我在青州的这段日子要结束了。”
夏浔黯然想着,黯然举起了刀。看到他的表情看到他的动作,小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带血的刀举起来,却并没有刺进她的身体,刀锋闪落,割断的是绑住她身体上的绳索。
绳架一断小荻便双膝一软向地上滑去,夏浔赶紧架住她,看到她身上的伤势,痛惜地道:“我背你回去。”
矮身藏在窗外只是微微探头窥视着室内动静的彭梓褀,慢慢松开了攥紧刀柄的手,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夏浔。
小荻也在盯着夏浔,很意外地看着他然后问道:“我家少爷,是不是真的死了。”
“是”
“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小荻抽泣着问“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真的是锦衣卫”
“是”
“那你你真是他们找来的”
“是”
夏浔吁了口气涩然道:“你伤的很重,不要问那么多了我,送你回去,你爹娘很担心你。”
小荻低下头又微微扬起,含泪的眸子凝视着他,问道:“然后呢你打算什么办”
“我”
夏浔沉默片刻,苦笑一声道:“锦衣卫会追杀我,官府也会行文通缉我。我自然是要走的,改头换面,逃之天天。身如巢燕年年客,心羡游僧处处家,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
小荻执着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现在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杀了我,还可以推到那个恶人身上,你还是杨家少爷,他不是说,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已经烧掉了么”
夏浔不说话,小荻又问:“你不杀我,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肯出面指证,你就会被官府抓去砍头”
夏浔苦笑着伸出手,小荻微动,想要闪避,却最终没有动弹。夏浔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怜惜而温柔。他轻轻拂开小荻脸颊上一绺被血水和汗水粘住的头发,柔声道:“真是个喜欢纠结的孩子,傻兮兮的小丫头,你倒底想证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