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你瞅瞅你那眉毛,那是眉毛吗眼睛上边画两个点,我还以为是眼屎没擦掉呢。你看看你那脸涂的,还有你那一口牙,本来就不齐,难看的要命,染黑了装看不见是吧,你说你这样的坐在前边,你让大明皇帝陛下看了还有胃口吃饭吗”
朱允炆脸憋的通红,可他不能笑,绝对不能笑,他手下的大臣也都在忍笑。
要说起拌嘴损人,何天阳可不打怵,再说他纵横东海,日本和琉球都去过,对那里的人都比较熟悉,平时偶尔谈起这些异域他国的风俗习惯、穿着打扮,双屿岛的人打趣说笑,曾有许多调侃的话,现在都被他给利用上了。
“你大胆,我”
“我什么我,口口声声我日本国,我日本国,你日本国怎么了皇帝陛下、各位大明的官员阁下,你们知道他们日本国的妇人都梳什么发型吗是椎茸头,知道什么叫椎茸么椎茸就是香菇。本来是只有贵妇和女官才能梳的,可现在许多民间女子也在效仿。请皇帝陛下和各位大臣足下想像一下,街坊间,一堆香菇招摇过市”
“噗哧”
黄真没绷住,一下子笑出了声,他赶紧往后一蹿,躲到了孟侍郎身后去。
“岂有此”
何天阳把腰一掐:“什么七有八有的皇帝陛下,曾经有海盗劫了他们日本国的商船,到我们琉球来贩卖,小臣当时看了就奇怪,哎哟,这是什么盔甲呀,怎么都是小孩子穿的呀,这不是唬弄人么,今天见着这位日本特使,小臣才知道,敢情那海盗没唬人呐,可不就得做小孩子衣服么,做大了穿不了啊。”
明国众大臣忍不住了,不知谁躲在后边,吃吃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引得许多人开始发笑,只有朱允炆不能笑,强忍着,快要忍出内伤来了。
岛津光夫勃然大怒,气喘吁吁地道:“你这个小小的小国的王子,竟敢对我日本国使者如此无礼,我我”
何天阳得理不饶人:“你什么你,本王子说错了吗我是蛮夷之邦,你也是蛮夷之邦,你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了我们国家的贵人,喜欢学习中土上国,中土上国的贵人坐轿,我们那儿也是坐轿,你们日本国那儿没区别吧不也学着中土上国坐轿子吗可你倒是学得像一点儿呀。
皇帝陛下,各位大人,你们知道他日本国的轿子是啥模样,有多么大吗就一口窗都没有的黑匣子,拉开门儿钻进去,一根杠子两头一抬,哎哟,那个小呀,跟鸡笼子差不多,小臣从福州上岸,一路往京师里来,沿途中看见贵国乡下大丫头出嫁,坐的花轿都没这么难看”
“哈哈哈哈”
吃吃的低笑声变成了哄堂大笑,其实大臣们很想给日本使节一点面子,可是这位琉球王子损人实在是,他们想不笑都不成。朱允炆也忍不住了,只好把失笑很快地转成温和善意的微笑,劝和道:“二位贵使,都不要吵了,朕”
岛津光夫气得脸色煞白,愤愤地道:“陛下,非是外臣不遵皇命,实是这小邦蛮王不知礼仪,外臣是来朝觐陛下的,他这般羞辱外臣,那也是对陛下不敬,陛下应该治他的死罪”
“姓岛的,你可别胡说”
何天阳越说越来劲儿,大声嚷嚷道:“你说不敬中原天子,谁不敬中原天子我们有自己的服装、语言、打扮,可是一旦要朝觐中原天子,一定要依着中原的规矩来,你再看看你,倒底谁敬谁不敬我们国家自己没有文字,我们就学中土文字,学中土文字,那就得学全了,这也是尊重,哪像你们。
你瞅瞅你们学的,听说是把中土的字儿拆开了,缺胳膊少腿的就当文字用了,这叫什么来着,画虎不成反反类犬。对,就是这么说的,可还别说,你们那儿的人倒是挺认真的,虽说是画犬吧,画的还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
“你你,八格牙鲁”
“你不用变着法儿骂人,我本王子听得懂。谁八格我八格还是你八格我听说就你们那边,那个什么什么天皇,是什么权力都没有的,掌权的是大将军,对吧”
这句话岛津倒不否认,他傲然道:“不错,那又怎样”
何天阳可逮着理了,马上对朱允炆等人道:“陛下,您听听,众位大人,你们都听听,这叫人话么不管是大明国也好,还是我们那异国小邦也罢,那都是要尊王崇圣的,他们那儿弄个皇上,居然一点权都没有。我们国的商人去他们那里,回来说,你们的将军大人一年收入几百万石,可是皇上呢,才几万石,弄得天皇的侍从经常混到吃饭要加几成糠的份儿上,这叫什么道理”
朱允炆一听,马上变得很不爽了
因为燕王朱棣的事,他忌讳的就是以下犯上,不敬君王,虽然他听见日本人把他们的国王称作天皇,对此很不满意,不过眼下却不想追究这件事了,他只是觉得,这个征夷大将军,几近于乱臣贼子,竟然把皇帝做了傀儡,这和奸雄曹操有什么区别
朱允炆的脸色冷下来,淡淡地道:“两位使者,今日是朕设宴相请,你们再争执下去,就是对朕不恭了。你们都是番邦使臣,在朕面前,一视同仁。贺天羊是山后国王子,你是日本国修理大臣,理应请贺天羊王子上座。入座吧”
岛津光夫眼睛都红了,咆哮道:“陛下,你这是你这是对外臣的羞辱”
何天阳嘴不饶人地道:“你觉得羞辱,你觉得羞辱你死去啊,对了,好象你们那儿的人就喜欢自杀,在肚子上横着这么一刀,嗤啦一下大肠就出来了哎哟皇上,咱们今天吃的菜,没有肥肠吧”
“陛下,外臣忝为日本国使者”
岛津光夫快气晕过去了,脸色已经由胀红变得惨白,他的嘴唇哆嗦着对朱允炆道:“代表着日本国体,外臣外臣无法接受这样的羞辱和安排。外臣不能赴宴,就此告退”
说完,向朱允炆深深一鞠躬,又无比怨毒地瞪了一眼何天阳,沉声道:“你,羞辱了我们日本国,你记住,我们日本国,要对山后国,开战”
说完不待何天阳回答,便倒身退出大厅,扬长而去
夏浔躺在车上,脸上盖个草帽,翘着二郎腿,似乎十分的悠闲自在,其实耳朵一直竖着,注意着宫中的动静。
忽然,宫门开启,有人出来了,紧接着旁边车马移动,那是日本国使节的车驾,夏浔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定睛看去,就见日本国使节从宫中一蹶一蹶地走了出来,新右卫门带领侍从们正迎向前去,夏浔再往岛津身后看看,宫门又合拢了,何天阳和萍女还没出来,夏浔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跳下马车赶过去。
鸟津光夫挺着一张茄子色的大脸正愤愤登车,夏浔跑过来,笑容可掬地道:“请问这位使者,我国王子殿下和王子妃殿下为什么还没出来呀”
岛津光夫激烈地挥舞着手臂,嘶声吼道:“八格牙鲁死啦统统地死啦死啦地有”说完一头撞进了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