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是徐辉祖了,老三根本没告诉他还请了其他客人,他出来是因为听说礼部尚书到了,所以亲自出来迎一下,谁知道怀庆驸马居然也一起到了,徐辉祖恨得直咬牙,却不能否认这客人不是他请的。所以,旁边那头狮子就笑了,笑得很畅快。
站在他们身侧后方的那个小书童没理他们,他只是嘟着任谁见了都想亲上一口的酥嫩唇瓣,点漆似的双眸瞅着那些上船来的客人,越瞅越不开心。
“啊,游年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我看过榜单,你是二甲二十七名,实在是佩服、佩服”
“哎呀呀,茹贝贤弟,听说你是三甲十六名已经进了翰林院呐,不错不错,恭喜、恭喜呀”
“惭愧,惭愧,游年兄是进士及弟,小弟只中了三甲,同进士出身,愧对故人、愧对故人呐”
徐茗儿撅着小嘴:“看他们一举手、一投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怎么这么的讨厌要是嫁这么一个男人,不得把人闷死”
其实读书人说话本来就是这个调调儿,再说了,十年寒窗,一朝中举,做上三年庶吉士,就能做编修、检讨、各部主事,或者外放地方成为七品正常的知县老爷,大好锦绣前程已经铺开,稍稍有点儿小得意,眉开眼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嘛,谁逢喜事精神不爽啊
但是徐茗儿看的就很不爽,她觉得这些人很假,说话假、声音假、连动作都透着假,真虚伪、虚伪得叫人恶心那个连做梦都可能在说假话的杨旭,瞧着都比他们顺眼。
徐茗儿愤愤地想着,山后国使节和日本国使节的船,已在孟侍郎的引领下,向这里缓缓靠过来
第362章乱象
今晚这个诗会并不是非常的正规,因为朱允炆很想利用这么一个活动,给外国使节、新科进士和臣民百姓们种国泰民安、祥和安乐的印象。但是,或许是因为他对前方一连串的大胜真相心知肚明,所以有点心虚,又或者是有点释持,不愿叫人看出他的本来目的,所以羞羞答答的,虽着礼部操办、中山王府协办,却并没有对这次诗会赋予太多的官方烙印。
这一来,礼部也好、中山王府也好,就可以放手施为,把这次盛会操办得热热闹闹,却又不拘一格,确实有那么点与民同乐的味道了。
莫愁湖中央,搭了一个圆台子,估计是下边立了支柱,所以稳稳当当,并不随船舶涌动激起的波浪而晃动,台子边缘摆放了一圈灯笼,台上空空,看样子是一会儿要有表演的。因为已经传出消息来,礼部为了操办这次诗酒会,特意从教坊司调来了大批的歌舞伎。
明朝不许官员嫖妓,但是允许歌舞助兴。
官办的教坊司,尤其是帝京城里的机构,主要职能是舞乐,并非出卖皮肉的所在,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卖艺不卖身了。
六艘画舫都围着圆台停下来,呈现出一副花瓣的形状,其中一艘画舫上有许多彩衣舞伎正在忙忙碌碌地做着准备,船舱里还有调试声乐的声音。
夏浔上船的时候,他所在的这艘船,前方甲板上已经摆开了许多桌椅,布上了许多酒菜,不断有人站起相迎,不断有人落座,寒喧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孟侍郎把日本和山后两国的使者安排好,便绕去前边见尚书陈迪了。夏浔看到,方孝孺已经到了,虽然因为前方战事的失败,他和黄子澄都辞去了朝中的大部分职务,现在为人处事比较低调,可是因为仍旧受着皇帝的宠信,所以他看起来仍旧过得很滋润。
有幸登上这条船的新科进士们听说座师就在这里,不禁欣喜若狂,趁着盛会还未正式开始,三五成群便来拜见,方孝孺端坐椅上,举手虚扶,便是答礼,若是对谁随口问上几句,轻笑勉慰几声,那人便喜气洋洋,骨头都要轻了三分,这可是御前第一红人呐。
李景隆和徐增寿、怀庆驸马等人坐在另一桌,夏浔看到这一桌时,注意到同席的还有一个武人,此人虽着一身寻常布衣,但是坐在那儿肩背挺直,神情冷峻,顾盼之间,颇具威严。只有在徐增寿、李景隆等人与他说话时,他才会露出一丝笑意,其他时间则目不斜视,时不时举杯喝酒。
因为徐增寿邀请客人,是为了和他大哥打擂台,所以名单事先并未公布,夏浔也不知此人就是京师外二十四卫原大都督陈晖,只觉此人能与徐增寿、李景隆等人同席,地位定然不低,而他神情郁郁寡欢,显然别有心事,便暗暗记下了此人模样,以备随后查他身份。
徐增寿桌上,几个人谈笑风生,尤其是李景隆,好象根本不曾遭受大败,根本不曾受到打压排挤,他拥着自己那个插貌姣好的小妾,谈话声音极大、笑声更是夸张,肆无忌惮,令人侧目。同一席上,只有夏浔不知名姓的那员武将神情落寞而已。
而旁边一席,则是徐辉祖陪着方孝孺、尚书陈迪、侍郎孟浮等人,这一席上,本来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但是看见邻席到了一个怀庆驸马后,方孝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紧接着李景隆、陈晖陆续到场,方孝孺更加不悦,也只有他的门生到面前拱揖施礼的时候,他才肯露出一点笑模样。
“放在两年前,你便是谄媚赔笑,我魏国公又岂会把你一个九品腐儒看在眼里”
见了方孝孺那不咸不淡的模样,徐辉祖也不觉暗恼,可形势比人强,这个人眼下可是皇上跟前第一红人,皇上对他言听计从的主儿。徐辉祖按下气恼,不由又恨了兄弟:“这个老三,请了些甚么狐朋枸友,诚心给我添乱是么”
因为方孝孺明显的冷谈,徐辉祖本想借谈笑之机请他作媒,从他今科录取的门生中为妹妹择一佳偶的话一时便不好说出来。
夏浔站在所谓的山后国王子何天阳的背后,冷眼打量着船上众人,自然不会有人去在意他的存在,同样的,他也没有注意站在徐辉祖身边的那个小书僮。这时候大多数人都是面朝船头而站,夏浔纵然看去,看到的也是徐茗儿的背影,哪能想到此人竟是小郡主。
日本国使节和山后国使节的酒席是挨着的,主持桌椅摆放的是徐家,他们又不知道双方不合,等孟侍郎到了,也只好将错就错。在孟侍郎看来,双方虽然不合,也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大打出手,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是代表一个国家,不会当众做出有损国体的事来惹人笑话。
日本人虽然看山后人不满,却也真的不曾想过在这种场合向他们发难。奈何,何天阳实际上是个海盗,并不是真的甚么国家的王子,你跟一个海盗讲礼,岂非对牛弹琴
何天阳瞪着岛津光火,岛津光夫瞪着何天眼,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睛“咣当咣当“的。最后冷冷一哼,各自翘起下巴,做不屑一顾状,何天阳眼神乱转,便开始琢磨怎么戏弄这个挫子。
“小妹,呶,你看那个,怎么样”
徐增寿正跟李景隆打着哈哈,忽地看见一个白衫公子沿前边船舷而过,灯光月下,恍若玉人,不由得双眼一亮,连忙扭头对茗儿小声说道。虽说他邀了陈晖、李景
隆和怀庆驸马等人来赴宴,就是为了恶心他大哥,破坏大哥为小妹撮合的婚事,可是真看到能入眼的文人举子,却也不介意让妹子瞧瞧。
这位白袍公子俊美如玉,能高中进士,才学自然也是有的,所以他迫不及待要让妹妹瞧瞧。
徐茗儿被大哥的“拉郎配”搞得很不开心,正站在那儿生闷气,听三哥小声问询意见,便硬梆梆地道:“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