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个巡检说,他们看到杨旭向东走了,看样子,他是要绕过庐山,奔茅山地境。”
罗克敌瞿然道:“他要走海路陆路北行走不通,他这是要走海路了,上一回燕王世子脱困,也是走的海路,他有办法搞到海船传令”
罗克敌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萧千月和刘玉珏诧异地看向他,罗克敌默然片刻,突然诡谲地一笑,缓缓摇头道:“不,不不不,不对、不对
他咬着牙根,沉沉地笑道:“这几天,他声东击西、指南打北,可把我们耍得不轻,重重包围之下,他能处变不惊,有勇有谋,眼下越逃越远了,他反而慌乱起来,叫咱们的人看清他的去向哼”
萧千月迟疑着道:“大人是说,
罗克敌问道:“欲往北行,哪一条是捷径,哪条路最难走”
萧千月迟疑着道:“自然是直接过长江往北走最快,不过这条路咱们也想到了,一路下去,关卡重重,他不容易过去。第二条路就是往东走,出海了,对没有门路的人来说,这是一条死路,但是对杨旭来说,一旦逃到海边,他就等于逃出生天了。
第三条路也是过长江,不过是往西走,经太平府过长江,进入湖广、河南,沿途所经关卡更多,不过那边的盘查可未必有多严。就算他往南走,最终仍不免要走这三条路,或北、或东、或西,北既不可行,往东起的确应该是他最欲选择的道路了。”
罗克敌笑吟吟地道:“不错,你也这么想,那就对了。杨旭有很充份的理由往东走,他又故意叫咱们的人看见他往东走,我们自然该往东追,是么”
“故意”萧千月犹豫起来。
罗克敌眉尖一挑,夷然笑道:“北面所有关卡仍旧严密戒备,征调大部分流哨,全部移防太平府,守住出入湖广的所有交通要道。”
萧千月道:“是,卑职请命去那里”。
“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罗克敌截口道:“往东,恐怕是他故布疑阵,却也不能不防他确实往东,你带人往东追,本官亲自赶去太平府主持大局”
“咱们在这歇歇,歇到傍晚再上路。”
茅山脚下,一个山窝子里,夏浔疲惫地瘫在一棵树下。
他不是铁打的,这几天拖着官府的人东奔西专一官府的人快被折麽疯了,他世躐幽累垮了。茗儿虽然只是一路跟着跑,不用喊打喊杀的,那双娇嫩的小脚丫也磨出了水泡,一走路就痛得直冒泪花儿。几天下来,夏浔身上虽无致命的伤处,却也伤痕累累,有些伤口是利器刺割的,有些乌青淤肿的地方则是被钝器打的。
夏浔长长地舒了。气,就那么摊着两条腿倚着树坐着,说道:“咱们现在离金陵越来越远了,离得越远,他们就越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支配,咱们也就越安全。等天一黑,咱们就翻过茅山。进了镇江府,咱们的路引就能发挥作用了,到时候逃走的机会就更大。”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微微笑道:“如果是个蠢人,可能还会追下来吧,不过罗佥事可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连着这么多天声东击西”现在抽冷子来一记声东击东。”嘿,他未必会向东追。”
“你的伤,要不要紧”徐茗儿看着夏浔身上的血迹,担心地问。
夏浔咧嘴一笑:“没事儿,我撑得住。”
“我,我给你包扎一下好了。”
夏浔看看自己身上叫花子一般肮脏、破烂的衣服,苦笑道:“用什么包扎呀,包袱里就剩一套衣服了,过了茅山之后还要用呢。”
“那不成,身上脏兮兮的,要是伤口腐烂化脓那就坏了,至少。也得清洗一下。”
夏浔当然知道伤口感染的常识,尤其是这年代,一旦伤口感染,可没有什么消炎药、抗生素使用,哪怕一个大拇指砸个伤口,感染之后都有死亡的危险,听了这话他只好乖乖爬起身来,走向旁边小溪,在溪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来。
徐茗儿蹲在他身边,轻轻卷起他的裤腿儿,他的小腿上有些流淌下来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再往上,裤子和伤口粘住了,轻轻一撕,夏浔就疼得直吸冷气,看到那血肉摸糊的伤口和旁边淤青浮肿的一大块,徐茗儿小嘴一扁,便要掉下泪来,她忙扭过头去,先扑了两把河水在脸上,这才用小手掬着清水给他清洗伤口。
大腿、胳膊、腰、背”青的、紫的、血肉摸糊的”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出几处好肉来了,徐茗儿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
徐茗儿噙着泪花几道:“我是一个累赘,如果没有我的拖累,说不定你早就逃掉了。”
“别说傻话,我知道,你不愿意回那个没有人情味儿的家。从当初的北平府开始,我帮过你,你也帮过我,你我的缘份,可不是结在今日,我会护着你,一起逃出去,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人伤了你一根汗毛”
夏浔一扭头见她眩然欲滴的样子,忙柔声安慰道。
茗儿听了他的话,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蟀子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辉,在悄悄地荡漾。
夏浔重新趴下,把下巴搁在双劈上,笑着说:“好啦,别哭鼻子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听吧。”
“喔”
“话说,有位姑娘姓祝,因为家就住在长城边上,所以取个名字就叫祝长嗯”
“哪有女孩儿家叫这种名字的”
“嗨,寻常百姓人家嘛,叫什么阿花阿草阿猫阿狗的没有啊,讲故事嘛,你别打岔。”
“喔。”
“这位叫祝长城的姑娘呢,浙渐地长大了,有一回,她爹带她去赶集,恰好碰见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老朋友也早已成家立业了,有个和那姑娘差不多大的儿子。姑娘她爹就介绍两个人认识,说到自己女儿叫长城时,那个小伙子忽然想起一句俗语,就开玩笑说:不上长城非好汉”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徐茗儿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像一只可爱的小鸟儿,歪着头凝绨着他,夏浔的开怀大笑终于变成了讪笑,的确,这个笑话是不怎么令适说给人家姑娘听,这可是公侯世家的千金小姐。
夏浔正后悔着,徐茗儿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
夏浔有些茫然:“没有后来了呀。”
“噢”
徐茗儿想了想,又疑惑地道:“你不是说要讲笑话,哪里好笑了”
夏浔:“。”
善解人意的茗儿见他一脸糗样,连忙安慰道:“其实,其实挺好笑的,我现在开始觉得好笑了,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