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扯了,睡觉去”
这也太打击人了那个臭家伙的口吻,分明就是听见小孩子异想天开时,一种好笑的敷衍。小郡主隆而重之的示爱之举,就这么被夏浔挥一挥手,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茗儿愤愤难平:“凭什么呀,充什么大辈儿呀”
夏浔除了一丝点小感动,完全是抱着一种好笑的心态,看这小丫头生闷气的。
不可讳言,当她猫儿似的爬过来时,用那么认真的语气,用一双星光般璀璨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他时,他的心也为之悸动了一下。这个女孩儿别透的像水晶,高贵的像凤凰,这样一个纯洁娇俏的高贵少女,静室之中,跪坐在你的面前,深情款款地向你吐露爱意,那滋味儿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当茗儿眼里噙着委曲的泪水,气鼓鼓地问他“为什么时。”他的回答是:“我明白,你骤逢大变,心中凄苦,很想找个人依赖,这就像溺水的人,总想抓住点什么凭依。而且,这一路逃亡,眼见我浴血厮杀,非常辛苦,你觉得拖累了我,你这是因为感激和歉疚,不是真的喜欢了一个人,只是一时意气,终身大事可轻率不得。”
夏浔就这么把茗儿打发了回去。
茗儿的爱,未必没有感激和歉疚的成份,但是任何一种感情,总有一种诱因,有诱因未必就不能发展成真感情,谁规定爱情必须是一见钟情,打第一眼瞅见,想亲近想接触的目的就必须是为了配偶。不过,茗儿的身份实在是让夏浔退避三这郡主不是公主,如果她的男人罩得住,当然也可以纳妾,不过家里还摆着两房平妻那就有点过了。眼前这位郡主更远非一般的郡主可比,不久的将来,她会有一位皇后姐姐、两位王妃姐姐、一个国公哥哥、一个国公侄儿,那是比金枝玉叶的公主还要高贵的存在。
打人家小郡主主意他惹得起嘛
炕那头,小丫头翻来覆去的半宿没睡觉。
夏浔这边呢
“唉,好好的不睡觉,你撩扯我干吗你害得我心猿意马的,叔叔睡不着啊”
一路东去,茗儿怒气渐去,再问起他时,夏浔总是用同样的一句话来回答她:“你还小,不知情为何物。这种想法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等到风平浪静了,你仍然是你的郡主,高高在上的郡主,到那时,你自然就会忘了我的。”如是者几日,小姑娘不再问了,她也不再生气了,一开始,她只是露出一点微笑的模样来,渐渐的,她又像往常一样活泼开朗起来,好象浑忘了那晚对夏浔的表白。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小孩儿没常性,我没答应就对了,要不就算不掉脑袋,这脸也丢大了”
夏潜酸溜溜的想着,怎么觉得挺失落呢
男人嘛,有时候也是口是心非的。
夏浔一路向东的时候,南京城里已乱作一团。
原来,燕王所部多是北军,不擅水战,且无战船,他又担心长驱直入会被南军截断去路,所以已打算再度回师北平了,可他的兵马还未调动,纪纲便风尘仆仆地冲进了他的中军大帐,甚至来不及向他行礼拜见,便说出了那个天大的秘密:南军外实而内虚,金陵城守军最多不过十万人马了。
燕王闻言大喜,当机立断拔营南进。
既然外实而内虚,这硬仗自然就体现在要打破南军坚硬的外壳,淮河、长江各处的守军不算在内,淮河沿岸上,仅盛庸手中就有十余万兵马,淮安城里更有驸马梅殷的四十万大军,那其中有二十万是禁军的精锐部队,前番徐辉祖就凭这二十万禁军精锐中的十万人马,便在灵壁与他对峙僵持了许久,险些逼得他回返北平”
朱棣手中此刻仅有十五万兵马,而且是在连番作战之后,兵士疲乏已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极为珍惜有限兵力的朱棣是不会考虑这样硬碰硬的。他预料到接下来的几仗必定艰辛之极,想要突破南京外围防线必有一番苦战、恶战、血战,所以出发之前对全军做了一次全面的动员,为将士们鼓劲。
结果打一路下来,朱棣发现,他是白担心了。
朱允炆继位四年来一连串不切实际的政策、一边串抑武扬文的措旗,在此时恶果尽现。
朱棣在淮上击败了盛庸的兵马之后,随即兵发盱眙。朱棣的军队从来没有打得离南京这么近,兵过淮河,这是一道心理防线,本就不愿死保建父帝的守军原本只是在态度上同情燕王、倾向燕王,这道心理防线一被击破,发酵已久的心理天平便彻底倒向朱棣了。
盱眙守军开城投降了,朱棣大喜,都来不及收编人马,直接让盱眙守军打着原来的旗号就跟着他继续南下了,朱棣兵至泗州,泗州守军也是不落人后,一箭未发,献城投降。
朱棣马不停蹄再奔扬州,扬州监军监察御使王彬本来还想抵抗一下,结果扬州守将包括他的兄弟王礼在内,一齐动手把他捆了,献与朱棣面前。
一连串的投降起了示范作用,朱棣就像从厄尔巴岛上逃回来的拿破仑,一路行去不发一箭一矢,高邮、通州、泰州、江州纷纷易帜归降,其中甚至还有朱棣兵马未到,便自己抢先赶来联系投降事宜的。
一直打到仪真,这里的守军才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奈何将有战意,兵无战心,也是小战即克,朱棣战前做了最艰苦的战斗准备,结果却是几乎兵不血刃,便杀到了长江北岸。
朱允炆在南京城里闻讯大惊,立即颁诏,命黄子澄、齐泰、御史练子宁、侍郎黄观、修撰王叔英等各路在外征兵的人马立即回保南京,尤其是驻扎淮安的驸马梅殷,他手上有四十万大军,如果能及时返回,南京之围立解,就算梅殷不善战,只要率军横在前面,各地勤王兵马也会陆续赶到,所以特意对梅殷下了急诏中的急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