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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这些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哪个听着都有些道理,朱允恢彷徨无措,想找个自己最亲信的臣子问个准主意,可是闪目望去,面前只杵着一个方孝孺,那齐泰、黄子澄早就派了人去召他们还京,居然到现在还未赶到,一股怨气油然而生。

朱允炆双泪长流,瞪着方孝孺顿足恨声道:“事出汝辈,而今皆要弃朕而去了吗”

汝辈是何辈首倡削藩的是黄子澄、齐泰,现在都不在京里,另一个急先锋是方孝孺,听到皇上这句话,方孝孺可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他站在父臣班首,往对面一看,正看见李景隆站在那儿,神情悠闲怡然自得,不禁怒由心生。

方孝孺一指李景隆厉声道:“坏陛下大事者,此贼也。

如非是他我朝廷数十万雄兵,怎会尽丧于北疆,朝廷怎么会有今日窘境,皇上,当杀此贼,以谢天下”

说着怒不可遏地扑上去,揪住李景隆就打。李景隆终究是个武将出身,真要动手,一脚就能把方孝孺踹趴下,可他不敢,万一激怒了皇帝,真个下令把他杀掉,现在燕王可救不了他。李景隆只好装孙子。抱头护住要害不理,其他文臣中有人想起李景隆两番大败,致有朝廷今日局面,也是怒不可遏地上前带抓带挠。

“够了”

练子宁气得嘴都歪了,方大儒也太不着调了,这个时候,你把李景隆活活分了尸有个屁用皇上的危局是燕军兵临城下,这事儿没人想主意,推卸责任倒是奋勇争先。

练子宁一声大吼制止了众父官,李景隆抱着头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掸掸袍服,看起来衣袍发型有些乱,身上脸上却没甚么大事儿,打人的那几个老朽大概平时运动太少,一个个倒是累得呼呼直喘。

练子宁拱手道:“皇上,金陵城城高池深,粮食充足,守上一年也不成问题。燕王兵临城下,仗得只是一个快字,待我朝廷各路勤王之师一到,金陵之围必解,故而当前之计,应当立即调兵遣将,将城外各路兵马尽数收拢入城,只要金陵城守上一个月,足矣”

这样一说,方孝孺不由眼前一亮,连忙附和道:“不错,练大人所言有理,皇上可以将城外兵马与百姓尽皆调进城来,焚去周围一切房舍、树林,燕兵没有攻城器械,我城中守军背倚坚城,还怕守不住么铁铉守济南都能坚守三个月,耗退了燕王,皇上亲自坐镇于此,士气军心哪是铁镭能比的。

只消咱们守上一个月,中都凤阳的六万大军,淮安梅驸马的四十万天军,以及各路勤之师都会纷纷赶到,燕王纵不大败,也得逃回北平去”

朱允炆闻言大喜,连声道:“不错,两位爱卿所言有理,就依两位爱卿所言,立即施行,立即施行”

从神策门、金门、钟阜门,穿过龙江驿,绕过狮子山,再到城西仪凤门,金陵十三城门洞开,每座城门前蜿蜒数十里,人喊马嘶,非兵即民,络绎不绝地往金陵城中迁去。金陵帝都,笼罩在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张气氛之中。

正是炎炎夏季,无数的百姓扶老携幼,在官兵的逼迫下,挎着一个小包袱流着泪迁往南京城,刚刚进城不久,这些人家的青壮劳力又被官兵挑出来,在官兵的监视下离开金陵城,拆毁所有的房屋,用小车推送砖石,用绳索肩负梁木,把这些东西运回城去以备守城之用。

金陵是帝都,周围的村镇都是比较富裕的所在,可是须臾之间,就被拆得七零八落,变成了一片废墟。百姓们在烈日下搬运劳作,许多人饥渴中暑,倒毙路旁,这时也无人顾及掩埋了,有那来不及拆毁的房屋和山林,尽都付之一炬,到处都是烈焰焚天,风一起,灰烬处处,把那因劳集过度倒毙路旁的民夫尸体都染得黑乎乎的。

百姓们眼看着房舍烧毁拆掉,商贾们眼看着店铺被抢光砸烂,却只能默默流泪,在官兵们的押送下,甚至不敢痛骂一句。当然,也有闻讯知机得早,提前收拾了金银细软逃之夭夭的。谁都知道燕王的目标是金陵城,如果能逃走,谁愿意去金陵城陪死铁铉守济南,百姓饿死无数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

江宁县,双桥小临桥便是一家酒店,名叫“双桥脍鲜馆。”专门经营河鲜,尤其是河豚,这家的大师傅料理的特别地道,这家店在这儿经营几十年了,还没听说豚鱼收拾不干净,让客人中毒的,所以虽然只是中档酒馆,有时为了尝鲜,城中的豪商巨贾也会到这里一尝品味。

因为这家店在金陵最外围,皇帝圣旨一下,命令百姓们全部迁入城中,外围建筑能拆就拆,不能拆就烧,消息传开后,这里许多人家马上就逃了,脍鲜馆的掌柜也收拾收拾金银细软,领着全家老少跑路了。

官兵们一路搜罗至此,大多数人家已经逃掉。一个小校走进“双桥脍鲜馆。”迎面正撞上两个背着包袱匆匆跑出来的年轻人,那小校立即拔刀道:“甚么人”

两个青年汉子一见,连忙道:“军爷饶命,我们,我们是这店里伙计。”

小校一看二人打扮穿着确是小二的服饰,便收回了刀,问道:“你们急匆匆的,这是干什么”

前边一个小二登时叫起了撞天屈:“军爷啊,我们是这家店里小二,掌柜的没良心啊,收拾收拾领着全家人跑掉了,工钱都没结算。我们兄弟两个实在不忿,所以,所以”

“嗯”

那小校把眼一瞪,另一个汉子忙陪笑道:“我们,我们只是搜罗了些家活什儿,抵作工钱的。”

小校看了看两人背得包袱,用刀背敲了敲,叮当作响,竟是锅子、菜刀一类的东西,他又看看二人体形,说道:“不错,身强力壮的,你们别到处乱跑了,皇上有旨,金陵外围百姓全部内迁,固守金陵城,你们两个,跟我们走,回去守城。”

“嘲”

两个小二一听骇得魂不附体,连声乞求,那小校哪里由得他们哀求,厉喝道:“胆敢不遵圣旨,概以乱匪同党论处,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们。”

两个小二听了不敢再言语,嗫嗫嚅嚅的好不情愿。

那小校四下一看,也没甚么搜罗的,搜罗到外围,一共也没抓到几个壮丁,如果拆房子,这大梁少不得自己也要去扛,这么热的天、这么远的路,那可够要命的,便用刀指挥着两个店伙计道:“烧了烧了,马上把这酒楼烧了,跟着我们回城”

两个店伙儿在官兵的逼迫下,被迫引燃了酒楼,跟着他们向金陵城走去。这一路过来,官兵已经抓了些准备逃难的百姓,回去的路上,又截住了些跑得晚的人,此时十三城门洞开,只管往里抓人,那两个伙计混在这些百姓中顺利地进了金陵城。

一进城门,两人便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目中都有微微的笑意,他们是夏浔和纪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