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搁下毛笔,步出帐房,蹙眉道:“上官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今天是我们老太爷过大寿么你要办什么公事,也用不着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吧府台大人也在中堂里坐着呢,你要是闹得我们老太爷不开心,府台大人那儿,恐怕你上官大人也不好交待”
上官世杰青着一张面皮,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吓得,他也不说话,翻身下了马,走到那老账房身边,抬起手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登时把那老账房门牙抽掉了三颗,一口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上官世杰把手一挥,吼道:“困住了,按照名单拿人,走脱一个,我扒你们的皮”
巡捕差役们轰然一声喏,便冲进了洛府,一时间把整个洛府搞得鸡飞狗跳,哭喊震天。
福建按擦使司,按察使乔虎小心翼翼地给面前一个青袍人续满了茶水,满脸堆笑道:“昔年锦衣卫威震天下的时候,本司还是一个小小的分道巡察,而今多少年过去了,锦衣卫重建缇骑,威风不减当年呐。这些奸商刁民,就在本司眼皮子底下私通倭寇和南洋大盗陈祖义,本司竟然不曾察觉。可锦衣卫对福州情形竟然了如指掌,本寻实在惭愧的很。锦衣卫身在金陵,目视天下,一切魑魅魉魉,都难逃锦衣卫法眼啊。”
乔虎说完,两口匣子便推了出来:“本司久仰纪大人、刘大人威名,只可惜一直做外官,难于拜谒尊颜,这点东西,还请阁下代为交给纪纲人、刘玉珏两位大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至于上面这封东西,则是送与阁下的。”
对面坐着的那青袍人瞟了一眼,两口匣子从桌上推过来,摩擦的感觉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看来都是干货,最上面还有一封东西,也是厚厚的,脸上酷厉的线条就柔和了些,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拨着茶叶说道:“按擦使大人勿需自责,我们知道谁是倭寇和海盗的耳目,是有特别的原因的,这些人公开身份都是士绅商贾、福州名流,甚至还和知府攀上了亲戚,大人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接下来拷问人犯,追缉帮凶,这些事大人可得用心了。”
那人抬起眼皮,瞄了乔虎一眼,压低声音道:“辅国公总揽五省军政大权,手上有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一品大员也斩得。做官么,看得就是风色,这时候谁不顺着辅国公的风口儿转,丢了前程事小,要杀头的”
乔虎屁股底下好象插了几根针似的,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陪笑道:“多谢提点,总督大人的命令,本司从不敢怠忽大意的,本官一定秉公执法,对这些私通匪盗的奸商刁民,绝不辜息”
闽县,孙家船行,船主孙奕凡接了一个操京都口音的人上船之后,就把伙计们都轰上岸了,大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两人出来。
船舱里,那一口凤阳腔的京都人已站起身来,拿起竹笠扣在头上,对孙奕凡道:“洛家、李家、侯家等几家与倭寇、海盗有瓜葛的,如今都抓了起来,拷问之后,给他们做事的爪牙也将捕杀殆尽,倭寇和海盗在陆上的耳目剩不下几个了。这是你的好机会,夏老板说,要你趁此良机,尽可能地取得他们的信任,成为他们在陆地上最得力的耳目。”
“卑职遵命”
那人道:“我走了,需要用到你时,我们会再和你联络”
那人一掀舱帘,匆匆离开了。老孙头慢慢地走上船头,船头微微一沉,他的儿子赤脚跳上船来,这人光着脊梁,一身水锈,身材不高却生得彪悍,脸扁眼长大嘴岔子,好象一只蛤蟆精似的,虽然难看,却有一股纠纠气概。
他瞟了眼那京都人的背影,向孙奕凡问道:“爹,那人是干什么的啊,有私货要夹带么”
老孙头横了他一眼,训斥道:“多嘴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孙奕凡扭头想要走回船舱,想了想又回过头,对儿子道:“跟我进来,爹有话对你说”
杭州府大牢前两天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的,除了几个身负命案的要犯,其他的犯人能放的都放了,一些莫名其妙被放出去的犯人欢天喜地的到处打听,还以为朝廷有什么大喜事,大赦天下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原因,就知道从京里来了一个叫陈东的锦衣千户,结果牢里的犯人就都给放了。
结果只过了两天功夫,他们就知道这位陈千户为什么要放人了,因为他要抓人,要抓好多好多人,不把这些小偷小摸、坑蒙拐骗的犯人给放了,他都没地方关这么多犯人。
仅仅两天,杭州府大牢被陈东改造成了诏狱一般的人间地狱,十八般刑罚全都搬了来,犯人从浙东各地源源不断地送到这儿来,每天都能看见囚车在杭州府大牢进进出出。
在海上打倭寇不容易,是因为他们可以随时逃遁,也可以随时登岸。他们在沿海众多的汉奸耳目,使得他们在陆地上来去无踪十分难缠,以浙东几个卫所的驻军,根本看顾不过来这么大片的国土,只靠一双腿,也无法及时追击倭寇,实行有效打击。
夏浔剿倭的第一步,就是刺瞎他们的眼睛,弄聋他们的耳朵,叫他们靠不了岸,靠岸就眼聋耳瞎,自己往枪口上撞。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肃清汉奸。
夏浔动用了锦衣卫和潜龙,而且还大量招募原来与双屿岛有走私关系的浙东平民、商贩为耳目,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同时颁布了通倭连坐法,对汉奸及辜息纵容汉奸者坚决镇压,毫不手软,通过这种手段,只要抓住几个通倭的汉奸,通过他们之口,就能盘问出更多的倭寇耳目。
一时间,新组的水师轰轰烈烈守练着兵,各地官府在夏浔这位五省总督的驱策之下,已经展开了一场另类的“坚壁清野”
“咣啷”
大门开了,一个面无人色的男子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狱吏架着拖了进来,陈东在牢房里正对面倚墙的地方放了一张公案,这就是他办公署衙的地方了,大牢里弥漫着皮肉的焦糊味儿,凄厉的惨叫声,好象人间地狱一般,那人本来就惊恐已极,被拖进来之后,眼见左右一幢幢牢房内好象十八层地狱里小鬼上刑一般的恐怖景象,吓得双腿僵直,被拖到陈东面前时,身子一阵哆嗦,衣襟下摆就湿了。
陈东端着茶壶,对着壶嘴儿喝了一气,往桌上重重地一顿,一指旁边空着的一间牢房,吩咐道:“架上,架上,用刑”
“不要再老爷”
那人快被吓疯了,号啕大哭道:“我招我招啊老爷您要问什么我全招”
陈东抓过一副纸笔,塞到一个临时抓差过来的胥吏手里,说道:“去去,录口供,他都知道哪些人收受倭寇好处,与倭人通风报信,抄下来,照着名单抓人,举报有功,诬告罪加一等,跟他说清楚了。”然后一拍桌子,吆喝道:“下一个”
山东,福山脚下,一座庄园。
庄园外地上躺着几具死尸,看模样是经过一番了厮杀。
gu903();此刻,庄院外围了几十号人,人人持刀拿枪,中间拥着一个身穿白袍,头系黑色束额,手持狭锋单刀的青年,容颜俊美如处子,可那满脸的杀气,却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