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南、云南、贵州、大宁、万全都司,能够及时抵抗的一线武装只有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两个军团。
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共计二十七卫及五个千户所,如果他们的兵员都是满额的话,约有十五万五千人,分驻在各个城堡,是无法集中起来与我们决战的,所以,他们虽然有高大坚固的城池,可是他们一团散沙,无法集中,就是他们最大的劣势
明廷二线兵力主要集中在山西、河南、四川都司,这三个地方共计三十三卫及十四个千户所,满额总兵力约为二十万人。其余军队距离太远,很难在半年内赶赴陕西、甘肃前线。不幸的是,我们了解到,他们每一个卫所,都存在着伤病、老病,以及完全转为屯夫的非战兵,所以他们在这些地方的实际兵力,还要大打折扣”
贴木儿说到这里,拖着他的瘸腿微微转了个身,用他能做得出的最优雅的姿势,微笑着看了一眼他的将军们:“现在,你们已经清楚了”
将军们激动地振臂高呼:“大汗必胜大汗必胜大汗必胜”
贴木儿微微举起双手向下一压,那排山倒海般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贴木儿的声音如同出鞘的钢刀一般冷峭:“出发马上”
第734章小小少年
当贴木儿金戈铁马,杀奔东方的时候,大明帝京金陵,依旧是一番太平气象。
永乐朝几年的发展,金陵更加富庶了,随着开海通商,越来越多的异域商品充斥于大明市井之间,许多奇装异服的外国人,也常常行走街头,坦然自若,一如金陵本地人。
因为大明的青少年女子,少有抛头露面的,还有胡人趁机开起了酒家,雇佣的皆是异域的貌美少女,异域美人儿的风情,和与中原殊异的歌舞特色,吸引了大批酒客。“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马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的盛唐风情,依稀再现。
夏浔骑在马上悠然而行,轻风拂面而来,酒意稍去,胸臆间顿觉一阵清爽。
江南的冬天本就不太寒冷,他又饮了酒,受这风儿一吹,自然更觉舒坦。今天,他是为把剌答哈和古驴等奴儿干的部族首领饯行去的,这样的场合,那饯行的又是好酒的北方大汉,想要偷奸耍滑是不行的,虽然没人逼他喝酒,为了表示诚意,这酒也不好喝得太过扭捏,因此喝多了些,这时酒力发散开来,只觉浑身发热,受那风儿一吹,甚是舒坦,便也不急着回府,只是信马游缰,且消消酒力再说,不然醉醺醺回去,爱妻心疼起来,少不得又要埋怨一番。
在街市间游走一番,酒力渐渐化去,离得自己府邸也进了,拐进胡同儿,恰见前面双马并行,微微错开一头距离,行在前面的那人高冠博服,大袖飘飘,仿佛一个儒雅的文士,骑在旁边小马上的,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
这孩子穿着一身红衣,头梳双角髻,似乎头一回进京似的,东张西望,看着什么都好奇。正行走间,一旁胡同里又驰出一匹马来,马上坐着一个灰衣的僧人,那孩子便提了提马头避让。骑在马上的僧人瞧这儿童玉面朱唇,十分的端正,心中不觉喜欢,便信口吟道:“红孩儿,骑马游街。”
不料那儿童瞟了他一眼,竟应声答道:“赤帝子,斩蛇当道。”
那和尚只是信口一句笑语,不想这儿童对答竟如此工整,这可是他信口所吟,绝非成句,因此这儿童便也没有死记硬背来答复他的道理,如此说来,这儿童的才学可就叫人吃惊了。
那和尚乃是一位极博学的得道高僧,顺势一拨马,与那儿童同路,见他发梳双角,便又说道:“牛头喜得生龙角”
儿童听他把自己的脑袋比作牛头,有些生气,马上对答道:“狗口何曾出象牙”
“谦儿”
行在前方的中年人听见这孩童与那僧人的对答,回过头来,谴责地瞪了他一眼,那孩童便吐吐舌头不说话了。中年人又对和尚抱歉地道:“小犬出言无状,师傅勿怪”
那僧人对那儿童的语出不逊却并不恼,反倒面露惊容,上下打量他一番,颔首赞道:“好,好好好,这位施主,令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学,将来必是国之干臣啊。”
中年人谦逊地笑道:“师父过奖了”
那和尚打个哈哈,便一提马头,向前奔去。
夏浔按马行在后面,双方对答听得一清二楚,不禁也暗自惊叹:“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出口成章,厉害呀”
不想那中年人却教训儿子道:“高风大节,不在词华。诗词小道,哪比得治国经纶能造福黎民、帮济天下纵然出口成章,斗酒百篇,不过留下一己浮名,于国何益,于民何益你看辅国公,平倭寇、治辽东,允文允武,赈济江南,多少百姓受惠,他可有一首诗词传世诗词小道,其精彩,在纸上;治国安邦,其精采,在世间”
那儿童立即在马上规规矩矩地拱揖道:“是,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夏浔听了好不羞愧:“哥在民间,有这么大的声望么惭愧,惭愧,我也想斗酒诗百篇,叫人夸我是个大才子啊,问题是肚子里没货。剽窃他人诗词,又实在无趣,真要因此成了名,文人墨客蜂拥而来,寻常对答几句,马上就得露馅,闹个身败名裂,如今倒被这人好一顿夸。”
夏浔在后边,看不清这父子俩模样,如今被那小神童的父亲一顿夸,不免有些心虚,不好意思策马跑到人家头里,便在后边慢慢地跟着。
不想,夏浔到了自己府前,却见方才所见那僧人正立在门楣下,而那对父子到了自己府前竟也停下,扳鞍下马,在拴马桩上系好了马匹,拾阶而上。正在门下候着传报的和尚一回头,瞧见他们父子,不禁讶然笑道:“施主也是来拜访辅国公的么”
那中年人也不禁奇道:“原来师傅也是到辅国公府做客的”
两下里下正说着话儿,里边跑出一个门子,对那和尚道:“对不住啦大师,我家老爷不在府上,您若有事儿,改日再来吧”
刚说到这儿,他一眼看见了坐在后边马上的夏浔,不禁哎哟一声,赶紧施礼道:“老爷,您回来了”
他这一叫,那和尚和中年人一齐转过身来,夏浔翻身下马,迎上前去,有些疑惑地看看二人,说道:“两位这是”
他说到一半,看到那中年人面相,突然收声怔住,眼前这人好生面熟,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儿上,却突然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