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洗漱已毕,走出房门的时候,还轻轻抚着自己的额头。
刚一出门,阿呆就殷勤地闪了出来,仿佛一个最尽职的仆从。他早就在柱廊下耐心等候了,一见夏浔出来,就热情地迎上去:“啊哈,我的老爷,您好啊,昨晚的酒喝的开心么”
夏浔苦笑着摇摇头:“开心头都要开了,那些客人的酒量真是惊人”
阿呆向他挤挤眼,笑道:“老爷是在遗憾没有享用到黛绮丝姑娘的温柔么这儿的姑娘陪宿一晚,价格可是不菲,我看老爷已经大醉,恐怕不能尽兴,所以擅作主张,没叫她来服侍老爷。老爷还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呢,机会有的是”
“哈哈”
“哈哈”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淫笑几声,夏浔敲敲脑壳道:“喔,对了,昨天倒也不是全无收获。阿格斯大人不是答应要收购我的全部货物吗你是不是和他联系一下,尽快做个结算。”
阿呆咧开嘴巴开心地笑起来:“哈哈哈,我的老爷,您真是一个性情直率的人,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呢。阿格斯大人一早出门去了,说是要邀请一位重要人物参加他的生日宴会,等他回来再说吧。”
夏浔愕然道:“还没定昨晚不是当众宣布的么我记错了”
阿呆笑道:“不不不,您没记错。不过依照他们那儿的风俗,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考虑决定的时候,他们都会先喝许多许多酒,喝得酩酊大醉,再下决定。不过你不要以为事情会真的就此决定下来,等他们酒醒以后,他们还会再认真的考虑一下,和您洽谈一番,如果这时的想法与之前的决定不同,那么前议自然取消,并不算是他们违背承诺。”
“原来是这样”
夏浔恍然:“酒后的决定,确实不妥当,早知如此,我昨天就该先和他谈好了买卖再喝酒。”
阿呆耸耸肩道:“没用的,老爷,如果他们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了决定,他们也会在喝醉酒之后再决定一次,这才是最终的决定”
夏浔两眼发呆,喃喃地道:“真是绝妙的好习惯呐”
阿呆笑嘻嘻地道:“不过老爷放心好了,我看得出来,阿格斯大人对您的货物是非常满意的,我想他改变主意的可能并不大。如果他明明喜欢,却为了压价或者其它的什么原因而否定自己先前的决定,那就是欺骗,而在他们的观念里面,最可耻的事情就是撒谎,其次则是欠钱,所以反悔的可能不大。”
夏浔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这倒真是好习惯,难怪他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虽然说无商不奸,不过鼠目寸光的人做些小生意才会坑蒙拐骗,想做到他这么大的事业,必须得讲诚信才行。”
阿呆道:“或许是吧,其实他们唯一痛恨的就是撒谎,之所以痛恨欠钱,是因为欠了别人钱,到最后就一定会撒谎。老爷,要不要阿呆先陪您去外面去走一走,选择一下准备买回的货物,这样等阿格斯大人一结算,老爷就可以马上买入货物,结省不少时间。”
夏浔点点头道:“好吧,叫上我的管事,我们一起去”
他说的管事就是刘玉珏,阿呆自然清楚,忙不迭答应道:“好的老爷,他就住在您隔壁,已经起床了。”
入乡随俗,为了不致过于乍眼,夏浔和刘玉珏随本地通阿呆出去,先叫他给二人选买了两套更具当地风格的衣服,而且是极昂贵的衣服。嬴战送给夏浔的是一袋通行西域的金币,这一袋钱十分丰厚,夏浔又不是真想经商,舍得花钱,这一打扮,俨然是两个当地富豪。而西域的富商是集政、商、兵于一体的,非常有地位,招摇过市,宵小之辈根本不敢靠近,两人无形中便少了许多麻烦。
夏浔随意浏览着街头风景,对阿呆道:“阿呆啊,老爷我是头一回到这边来做生意,虽听商界前辈介绍过一些,可是毕竟未窥门径,有些事儿还不大明白,你觉着,我若将货物卖掉之后,买些什么回去比较合算”
阿呆笑道:“这个么,要看老爷您怎么选择了。不知道老爷的店铺是开在沙洲敦煌一带,还是涉于甘凉,又或在大明中原不同的地方,易销的商品便不同,赚钱多的商品也不同,另外还要看老爷您是想买些易携带、易出手的呢,还是急于收回本钱。”
夏浔“哦”了一声,谦虚地道:“愿闻其详”
阿呆道:“其实汉客往来西域,所购者不外乎马驼、珠玉、香料、奴隶、镔铁等物。这其中香料一路上要知道如何储藏而不变质,而要赚得价高,还要销到中原那才合适。马驼照看不易,一路需要大量水草,不过容易出手,只消运到沙洲、甘凉,自有买家趋之若鹜。
要说珠玉和镔铁么,这东西一路易于携带,不过要销到中原才大有赚头,而且还得是货卖识家,若在中原没有店铺关系,恐怕压在手里很久也不得脱手。再一个就是奴隶了,奴隶也算容易管带的,而且沙洲、甘凉乃至中原,随处都可脱手,至于价钱,则忽高忽低难以把握,若有姿质上佳的女奴,又碰到大买家,其利之丰厚可谓各种货物之冠,可有时候出不了手,那就砸在手里了,老爷您想买些什么呢”
夏浔略一思忖,便道:“珠玉、镔铁和奴隶,就这三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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