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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以一个普通武官的身份行动,瓦剌人也不敢伤害他,如果知晓他是大明辅国公,那就更加的不敢伤害他。瓦剌若无所图,自然不敢害死大明国公,若有所图,更不会在这时招来大明皇帝的雷霆之怒。

就算被夏浔找到他们偷立大汗的证据,瓦剌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百般抵赖,死不承认,甚至干脆杀了“脱脱不花”灭口。瓦剌首脑除非决意与大明决战,而且有胜的把握,否则绝不敢再捅马蜂窝,瓦剌三王一起得了失心疯的情况除外。

因此这一番遣使赴瓦剌,真正的难处在于如何查出瓦剌人是否立了脱脱不花为大汗这个脱脱不花是否就是万松岭一俟得到确认,还要想办法在瓦剌人的层层监视下与他取得接触。

瓦剌人立汗一事必定已经掩饰起来,要在敌人的地盘上向敌人的子民打听这件事并且拥有实据,难如登天。掌握了证据,还要在大草原上那一处处毡包、一伙伙蒙古人里面找到这个被藏起来的脱脱不花,以确认他的身份,难如登天上天。

一旦确认他的身份,还要在不惊动瓦剌人的前提下,避过瓦剌看护他们的侍卫,与他秘密接触,这在朱棣更是不可想象了。除了足智多谋的夏浔,他还真想不出满朝文武谁还有这个本事,因此这个人非夏浔不可。

夏浔与朱棣密议了一番,商定了出使人员和出使日期,以及一旦确认万松岭的身份,并且与之接触上的话,永乐皇帝能够开予他的条件,两人细细地商量了足有一个半时辰,夏浔才告辞出来。

夏浔出了谨身殿,并未马上出宫,而是绕向了文渊阁。

解缙装了几天病,本指望得到一封宣慰召请的圣旨,谁知道曾经说过“天下不可一日无朕,朕不可一日无解缙”的永乐大帝根本没理他,地球离了谁都是要转的,盯着首辅宝座的能人多的是,几位大学士把解缙的活儿一分,干得热火朝天。

解缙装了几天病,实在无趣的很,只好“病体痊愈”,又来宫里当值了。只是经此一事,解缙一天到晚病恹恹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固然是因为心绪不佳,但是瞧在别人眼里倒真像是病体方愈,没有精神一般。

夏浔拐到文渊阁时,解缙刚刚批转了一批公文,打个哈欠,正要躺下歇息一阵儿,一见夏浔到了,解缙又惊又喜,连忙趿靴下地,上前相迎,欣然道:“国公怎么来了”

夏浔笑吟吟地道:“哦,近日要出京公干,临行前特来看看首辅。”

解缙讶然道:“国公要离京公干去哪里”

夏浔摆了摆手,那刚刚端上茶水,正退到一旁眨巴着眼睛听话儿的小太监忙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夏浔走过去,将门帘儿挑起来,这才折回房中坐了,说道:“是啊,奉旨离京查一桩案子。”

夏浔呷了一口茶水,不再谈起此事,转而道:“刚从皇上那儿出来,想着这趟离京,怎么也得三两个月时间才能回转。这几天忙,没跟你交心,怎么,大绅的气色似乎不大好”

“嗨”

解缙摆摆手,掩饰地笑道:“偶染风寒,如今已经见好,不妨事的。”

夏浔“嗯”了一声,说道:“皇上擢大学士为二品,唯独置大绅兄不动”

解缙心中一直以此为辱,他自己可以发牢骚,别人提起来就视如羞辱,因此一听这话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

夏浔视如不见,说道:“显然,皇上对大绅兄那番冒失的进言有所不满了,不过在我看来,这事儿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君臣也好、父子也好、夫妻也罢,常在一处,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皇上既然这么做,说明还是要用你的,因此才以此为惩戒。大绅兄学识渊博,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本无需杨某唠叼,我这只是朋友的一番劝解。大绅兄实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解缙连声称是,夏浔沉吟着又道:“汉王因擅自接见鞑靼使者受到皇上责斥,争南征帅印失利,近来收敛许多,短时间内,他是不敢再有什么作为的”

下一句,夏浔没有说与解缙听,因为双屿的事,解缙也是不知其详的。对汉王派,唯一让夏浔有所警惕的只有陈瑛,陈瑛派人去浙东,明显是搞他的黑材料去了,但是夏浔不可能追去浙东捣乱。

而且陈瑛打着奉旨稽查的幌子,他也不好动用自己的势力做手脚,他能做的就是及时通知许浒,叫他小心做事,不要给人抓着什么把柄。但是陈瑛既然把突破口放在浙东,京里这边暂时就没有大动作,解缙就不太容易受人攻讦。

夏浔道:“大绅兄只管安心做好份内之事,皇上对永乐大典的编撰十分在意,你是总编撰,在这事儿上多用些心思,其他事莫插手,言语谨慎些,把性子稳下来,些许挫折又算得了甚么呢皇上个性坚强,如果你以硬碰硬,那就得不偿失了。”

解缙连连点头,夏浔笑道:“大绅兄少年得志,蒙太祖高皇帝宠信,居庙堂之高,指斥挥遒,扬名中外。其后因得罪建文,贬谪兰州,做了三年卫尉。继而东山再起,到如今成为大明首辅,已历事三朝,几起几落,这些事自然勘得破”

解缙堂堂宰相,自然不想让夏浔觉得他因为一个“评职称”的事儿,心胸狭隘若斯,便朗笑一声道:“解缙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虽未到名利两忘的境界,可是这宠辱不惊四个字还是做得到的。一开始,解某心中确有些不舒坦,如今已然想开了、放下了”

夏浔欣然道:“那就好还有件事,我要嘱咐大绅兄,是关于纪纲的”

解缙道:“纪纲怎么了”

夏浔语气一顿,徐徐地道:“上回,纪纲撺掇皇上去看汉王演武”

解缙道:“不错,想来他是要以此引起皇上的忌惮吧,只是弄巧成拙,反让皇上对汉王的统兵能力大为青睐,险些坏了太子的大事,为此,太子也曾私下责备过他,叫他以后有事不可擅作主张。”

夏浔沉沉地道:“似有心,或无意。纪纲是好心办坏事,还是本就包藏祸心,很难说”

解缙自然知道夏浔与纪纲不和,不禁蹙眉道:“不会吧,他跟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纪纲虽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却不是一个愚钝无知的蠢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浔呵呵一笑,说道:“也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这世上有些人,是喜欢玩火的,纪纲是这种人,我也是这种人,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对他的做为,我的看法与众不同”

夏浔语气一缓,道:“不过,没有关系,太子谨守本份,一向叫人挑不出什么岔迟来,我放心的很。汉王吃了个哑巴亏,眼下唯恐再惹皇上生厌,也不会多事。纪纲么,是个搅混水、借东风的大行家,眼下无水可搅、无风可借,他也会消停一阵,问题不大,你心里记着这事儿,稍稍提高警惕,凡事莫与他商量便是”

解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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