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赴边境,在军营里的时候,他可是凭一己之力,给自己的骁骑营省了不少口粮。一块干粮揣在他的怀里,饿了就掰一口吃,有一点饱腹感,就塞回去留着下顿吃。
他在小南阁就是这么省着粮,活过来的,乾清宫里衣食无忧,皇帝费了不少心思,也没能纠正他这个习性,没办法,只能随他去。
好在他现在人比较机灵,有条件,知道找热饭吃,舍不得弃的甜汤,下顿喝之前会喊人拿去炉子上滚热。
高悦行晚上跟着高景进了书房。
高景问:“让你查,你查出什么了?”
高悦行道:“如果有机会,我想见见陈二小姐。”
高景:“几日之后,便是公主的百花宴,你便会如愿见到了。”
高悦行问:“陈家有白事,陈二小姐还会赴百花宴么?”
高景:“她会。”
高悦行又问:“即使她自己不忌讳,也有旁人嫌弃晦气的吧。”
高景:“公主是东家,宴早就定下了,请柬也已经下了,只要陈二小姐自己不当回事,别人纵然再不愿意,也不好开口替公主赶人,你放心去就是了。”
高悦行听了父亲的一通分析,果然有理有据,不由得心生钦佩。她没忘记今晚的目的,转而又问:“父亲,您派人查过清凉寺吗?”
高景:“哦?你想去?”
高悦行道:“是我们想去,襄王殿下可以露面了么?”
高景颔首同意了:“明早,我让人送衣服去,你记得叫他乔装打扮一下,事情还没完,不宜打草惊蛇。”
高悦行应了声是。
高景自己亲自动手,煮了茶,高悦行在旁静静地瞧着,出口劝道:“夜深了,父亲还要饮浓茶,是不打算睡了?”
高景说:“今晚事要忙,你要不要喝?”
高悦行:“我明早有事忙,还是父亲自己消受吧。”
茶香溢满了书房,高悦行闻了出来,是今年的新茶。
高景端着自己的茶,坐在案前,道:“阿行,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今晚爹爹说的那些话,你心里早就有数了,是不是?”
高悦行一点头:“是。”
高景:“你的将来,唉……”
高悦行:“至于将来,女儿目光浅薄,想听听父亲的见解。”
一个长久立于朝堂之上的肱骨重臣,目光之长远,远非她一个小小女子所能及。
高景对自己的女儿,可以毫无保留的指点。
他说:“阿行,你要做好准备了,你的将来,怕是不仅仅止步于襄王妃。”
高悦行:“爹爹何以如此笃定?”
信王贪污赈灾粮食和钱财的事情远在几年之后,如今的信王李弗迁,乃是个朗月清风的好儿郎,人品相貌都上佳,办事也干净利落,据说,宫里的贤妃娘娘已经在替他操持婚事了。
信王之贤,人尽皆知。
而且就在几天前,皇帝命信王将久不住人的东宫稍加打理,以备来日储君入主时,曾交代了一句话——他叫信王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打理即可。
该听见的都听见了,该意会的都意会了。
李弗襄虽然名震四海,但是皇帝心中最属意的储君,还是长子信王啊。
可为何她的父亲不为所动。
高景道:“阿行,你想过没有,如果信王坐上了那个位置,襄王该何去何从呢?”
高悦行答:“自古以来,所有的皇帝,在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加固皇权,那些在夺嫡中落败的亲王,要么死,要么囚,远么远离京城形同流放。”
高景道:“襄王身后有郑千业,那是切不断的血脉,郑家军的立场不言而明,襄王手里有军权相护啊,你说,将来那位置上的人能放心吗?”
高悦行:“父亲言之有理,那该如何做呢?”
高景目光一凛:“卸了襄王的兵权,自然能让人放心,而且必须是咱们陛下亲自下旨,才能在新帝继位后,有可能保他一命,可是,一旦襄王的军权丢了,他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到时候,新帝若再起杀心,襄王便真的一无所护了。”至此,高景可以很笃定地告诉高悦行——“皇帝不会冒这个险。”
尽管他现在犹豫、权衡,但最终的结果是注定的。
如果所有的儿子里,最终只能保一个。
毫无疑问,他会将最好的,全部捧到李弗襄面前。
李弗襄带兵出征,就是他准备踏上九五之尊的第一步。
没有退路。
高悦行退出书房。
李弗襄屋里的等还没熄,他在等她呢。
高悦行今天被母亲逮了个现行,事后又被警告,稍微收敛了些,不敢再造次,她刚往门前一站,便听到里面迫不及待的脚步声。
屋上有锦衣卫守着。
他们会拦高夫人,但却不会拦高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