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源的嘴巴嘟了起来,也不吭声。
“他已经结婚了,梦源,别想了。”时麒劝她。
“我又没想让他离婚。”江梦源突然跳了起来,大声说,“连想……都不能想吗?”
这突然的动静把其他人都惊动了。厨房里的徐意萱拎着一把锅铲就出来了,看到江梦源被踩了尾巴似地冲着时麒大喊大叫,而时麒则不动如山地坐在地上,只抬起头与她对视。
“那个姐姐怎么哭了?”被陶野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好奇地问。
是的,江梦源哭了,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陶野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有一种像在照镜子的感觉。原来每个人的伤心和委屈都是一样的。
“你已经不止是在想了,你连课都不上。”时麒虽然坐着,声音也不大,但气势却稳稳地压着烦躁不堪的江梦源。
就这么几句话,徐意萱也就听懂了,她走到拳馆门边看了看,把门从里面锁住了,小声说了一句:“你们小声点。”然后又钻进厨房里。
陶野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也就只得站到窗子边去,替她们守着。
“师傅不叫他,他也没空回来,我又没有叫他回来,他既然回来了,我看看还不行吗?”江梦源有些颠三倒四地说着,一边擦着眼泪。
“你不觉得你比以前冲动了吗?我怕你脑子一热做错事啊。”时麒伸出手去拽住江梦源的裤子,把她强行拉着坐下来,免得她暴走。
“谁没有冲动的时候,”江梦源气鼓鼓地说,“你不也有做错事的时候,现在还不是四平八稳。”
哎,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陶野身在曹营心在汉,眼睛看着窗外的动静,耳朵却一字不拉地把该听到的都听了进去。
时麒纳闷地问:“我什么时候冲动的做错什么事了?”
“哼,当年是谁临时反悔没有填报体育学院,选了个根本不靠谱的大学?”江梦源立即指控。
说到这个,时麒一时还真没办法反驳她。她突然有点理解江梦源最近的行为了。高三自然是个高度紧张的时期,这个时期里很容易让人思想产生混乱,对自身,还有对未来。她从小就学太极拳,家里父母也好,其他相熟的人也好,一直以来都帮她定好了位,考虑得方方面面。她多年以来拿了许多奖,做为特长,也是以此做为筹码。可惜她高考那年风传要取消特长加分,这让她开始有些动摇。以她的成绩要去最好的是走不了的,当时心高气傲的时麒真的是一冲动,就随便填报了一个志愿。
当然,后果是很严重的,她爸虽然在练拳上一向从严,在其他方面却可以称得上是个慈父了,但那段时间也是气得理都不理她,直到暑假过去开学了,都是她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的。
倒是她妈,抱着乐观的态度。反正她也觉得如果自己生的是个小子,从武还好,一个女孩子天天拳打脚踢的,怕是以后嫁人都麻烦。
时麒其实暑假里就已经后悔了,好在她心态还算好,到了学校后很快过上了新的生活。但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每天早上出去练太极拳就成了她生活必备的运动项目。后来学校社团招生,她脑子一动组建了一个太极拳社,大学四年下来,社团被她搞的风声水起,自然专业就只学了个马马虎虎。
到现在为止,她所创建的那个社团据说都还有人在,每一年学校的汇报演出,太极拳也成了保留节目,并且一定会把视频传给她看。
或者就是在那几年里,时麒从她爸给她安排人生的被动中慢慢转变到发自内心地喜欢上这项运动并且愿意视为一项事业。而她的乐趣更多的在于教拳,而不是一味的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像一些所谓的“太极才女”,上电视、甚至出书出碟——当然她也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份实力。
如果自己没有走错那段弯路,也许不会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热爱太极拳;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劝江梦源,让她放弃属于她的那份冲动呢。
她正想着的时候,陶野突然急促地说了一声:“他们回来了。”于是她又看向陶野。陶野强吻自己,何尝不只是一种冲动,她应该也可以回到属于她原本应该有的轨迹上去吧。
可她原有的轨迹是什么呢,如果是自封自闭的话,那会不会是她高中被人拐弯之后带来的后果——那种情愫,也是一种冲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