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野一看她妈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每年端午的时候,她们市里都会举办划龙舟的比赛,陶野闲了没事,就和她爸妈一起去看了。
陶爸确实是很温和的性格,都说女儿像爸爸才有福,陶野很像,但她有时候也不知道所谓的福她到底得没得到。认识她的人都羡慕她有个体面的工作,虽然不在家这边,也总算从小地方跳出去了。在外面工作的人结婚晚些都不奇怪,所以她现在倒还没有顶着巨大的压力,这才能陪着爸妈穿梭在熟悉的面孔中,保持着她一惯温柔的笑意,给她爸妈长长脸面。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考去外地工作是逃避,但逃避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就像她当初会决定去“月宫”一样,现在她又有了似类的焦虑。
都是时麒的那个吻害的,陶野想,但是最害人的就是从江梦源口中知道,原来当初舞蹈培训班里的那个吻,是时麒的初吻。
可是……那也是我的初吻啊,陶野无不羞赧地想。活到这么大,居然连初吻都还留着,在这个速食爱情的年代,在这个天性都在开放的年代,她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她的初吻恰恰也是时麒的初吻,这个认知让她这些天一直在心底燥动着。
只是内心潜伏的那只怪兽被她很好的压抑着,她想,她也只能压抑着。
不过放完假后,陶野不是迫不及待地坐上了火车。她不敢回头看爸妈的面孔,觉得自己一定过于迫切,可是她真的恨不得一脚就踏过距离的界限,哪怕看一眼时麒也好。
给怪兽只稍微的投一点食,应该会安抚一些那种燥动吧。
当然回来后,班还是要上的,下午下班后,她就跑去拳馆了。
推开拳馆的门,里面一如常昔的喧闹,江梦源第一时间跳了出来:“抓住你。”
陶野被吓一跳:“抓我……干什么?”
“放假几天去哪了,都没来练拳?”江梦源抱着手臂哼哼着问她。
“回家过节去了。”陶野忙说。拳馆里好像是一年四季,只要放假,就有人练拳,她顿时感觉自己太不刻苦了。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才发现拳馆里现在没在练拳,而是一对一对地在打拳靶,到处都是一片“呯呯”的声音。
其实她以前就奇怪过,这里是练太极拳的,但是其他的器材也有很多:几个立式沙袋,一堆拳靶脚靶,还有各种练力量的器材。后来她才知道,太极拳除了套路,除了推手,力量也是要练的,还要有些散打的基本常识。比如说太极拳里最常被人熟知的“四两拨千斤”,那说的是太极竞技的最高深最独特的非拙力的技巧,并不是真的要用一个小孩的力气去打翻成人,所以太极推手就像散打和别的一些比赛一样,也是要按体重级别分类的。当然时散鹤讲完这些后还是笑着说,“四两拨千斤”是太极拳的核心技术之一,是大家都在追求的一个极高的境界,到了那个境界,体重就真的不成为桎梏了。
时散鹤也曾想让陶野去打一打拳靶,但是陶野试了两下,对于自己拳头触及靶面时发出那种轻微的软绵绵的声音都很不好意思,当即就涨红了脸表示那不适合她。时散鹤当时还有些惋惜,真正练太极拳的,并不能只限于套路,何况套路中诸如“掩手肱捶”、“击地捶”等动作都是出拳发力的动作,打打拳靶可以找找手感——这方法虽然笨拙,对于太极拳的“用意不用力”而言是不提倡的,可力都用不上,何来的意。时散鹤从来都不一步到位架空实际的去让学员徒弟“学意”,而是更重视脚踏实地,循序渐进的学法。
当然,他这理论思路也为一些太极拳同行所诟病,不过到最后都得要身上的功夫说话才行。
虽然陶野不练靶,但也看过不少,可很少看时麒练习。可能是临近暑假,比赛也越来越近的原因,她开始加强了练习的强度,陶野去压腿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在踢沙袋。
什么高鞭低鞭的,陶野看到那支沙袋像不倒翁一样被她□□,心下都忍不住为它受痛。
猛踢了好一阵后,时麒终于停了下来,抱着沙袋直喘着气,她回过头,叫人给她倒杯水过去,陶野这才看清了时麒的脸。
她今天……居然扎了个小辫子,陶野觉得心底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时麒的留海一向挺长,今天她把前面的留海都朝后扎了起来,显得更加的年轻,甚至有些孩子气。不知道是不是练太极拳的原因,她的皮肤是极好的,没有斑也没有痘,这么一张清清爽爽的脸,又带着运动过后的那种健康的红润……陶野不敢再多看,把目光慢慢下移,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着的是自己那天送给她的衣服。
只是她的后背全被汗打湿了,贴在身上显现出中间明显的一截来,陶野甚至能看清她内衣的轮廓和颜色。这下陶野没空再欣赏自己选衣服的眼光了,她定在把杆上不安了一会儿,这才叫过江梦源,让她给时麒说一下,这里练拳的还有不少男孩子,这样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啊。
江梦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夏天练拳都这样的,放心,等到暑假,她还有背心上阵的时候。”
陶野听罢顿时有些晕眩,她终于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换个地方工作比较好,离得远一些,念想远一些,冲动少一些——诱惑也肯定会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