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野微愕,敏感地从时麒的语气中嗅到些酸酸的味道,她忍不住心狂跳了一阵:“你……你什么意思?”
时麒哼哼了两句,大方地说:“你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去……什么呀,”陶野笑了笑,伸手去拉她,但没想到裙摆挂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啊!”
时麒连忙让她别动,靠过去蹲下身。原来裙摆被楼梯旁生了锈的铁扶手挂上了,已经裂了一道口。她轻轻地把裙摆解救出来,看着那个口忍俊不禁:“哎怎么办,要成流苏裙了。”
陶野不由有些气恼。她练太极拳后裙子就穿得少了,这是她今年夏天唯一买的一条,为了这条裙子她还特别配了一双凉鞋。今天换衣服的时候她很庆幸自己灵机一动把裙装带了回来,能穿着跟时麒出来逛街,她是很高兴的。
“谁让你站得离我那么远。”陶野小声抱怨,弯下腰去检查裙摆。
时麒一抬头就看到陶野的领口内风光无限,便“咳”了一声,指了指她胸部。
陶野脸上一红,立即用手掩住领子,直起腰来:“算了,看来只有先回家了。”
她直起腰后一转眼,就愣了愣,刚才从楼下经过的女人现在正站在下层楼的转角处,眼睛一直看着她们。
时麒倾了倾身,也看到了,她慢腾腾地把那已经开了的口子干脆撕开,反正位置在正后方,还有点燕尾裙的意思。然后她就站起身,拍了拍陶野的肩,率先下楼了。
经过那个女人时,时麒闻到了好闻的香水味,出于礼貌的,她朝那女人笑了笑,就继续下楼了。
“好久不见。”那女人一步步上来。
“……嗯。”陶野应了声。刚才明明隔得远都已经认出了她,可现在离得越来越近了,反倒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最近同学聚会,在讨论年底我们班上是不是也搞个十周年,所以我才来学校找班主任的。”那女人站定在她面前,从上至下地看着她,“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所以就没通知你。”
“没事的。”陶野连忙说,“我没关系的。”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你还是喜欢说这种话。”
我不要紧,我没关系,对不起,麻烦你了……这样的话,是陶野曾经很顺口的客气话。陶野低下了头,她已经没听到时麒的脚步声了,她不知道时麒会在哪里等她。
“那么,年底的聚会,你要参加吗?”
陶野抬头,想了想:“可以的。”
“留个电话给我吧。”女人从包里拿出手机,“回头我联系你。”
陶野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看着她低垂着眼睫输入信息,不由轻声问:“你过得好吗?”
女人的手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还可以,生了个儿子,和老公开了家公司正在打拼中。”
“……哦。”陶野久久回了一句。是了,看来当初确实只是自己有变化而已。
“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女人也问。
陶野沉默了会儿,说:“我喜欢的女孩。”
女人猛地抬起了头,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泛着白色,她怔了良久,才皱起细眉说:“你确定?”
这真是一条令人惧怕的路——陶野能从她的这三个字里听出避如蛇蝎的恐惧来。陶野突然就又觉得,或者她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不过是没有选这一条路罢了。
不过人要有所得,必会有所失,她们应该算是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突然之间,陶野真的就放下了。
除了当初那一点点的心动后,其实想想这十年间,陶野觉得自己没有喜欢过谁,不曾对不起谁,自然也谈不上恨过谁。她明明缺失了那么多的情感,可还是莫明其妙地把自己拘禁了起来,不得展颜,总是郁郁寡欢。现在想想自己是多么的不值啊,直到对时麒一见钟情后她才有了那么多强烈的感情,强烈的不舍和不甘,拼命的想忘却又轻易的倒戈。
对于她来说,只有这样的爱,才让她有活着的感受,为此她愿意试着去面对将来一切可能会面对的困境——
匆匆告别了旧相识,陶野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轻盈地飞下楼梯去。在一楼楼梯边的教室墙外,她看到时麒习惯性的靠在那里,正低头玩着手机,看见她来了,就收起手机朝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