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横玉道:“讳天中人的封穴手法如此诡异待我试试。”说罢轻振衣裙,便要过来。
穆静微略略变色,立时掠身向前。傅高唐见状,突然抬手止住戚横玉,道:“四妹,崎非是老三的徒儿,你凑甚么热闹自然得让老三来替他解。”
戚横玉笑道:“也对。”穆静微得了间隙,闪身到段崎非背后,疾点几指,段崎非顿感一阵轻松,酸痛麻痒之感不复存在。他转过身,低声道:“谢师父。”
穆静微沉声说:“没事了。”段崎非抬起眼,正与师父目光对视。他见穆静微眸中深暗幽邃,却绝口不提下手封穴之事,心中顿时又弥起淡淡疑烟。一时来不及细想,只得先朝陶向之问安。
陶向之一直静静伫立在旁,此刻方才释颜笑道:“司徒公子,堂主听闻你今日来到洛阳城,甚为思念。本想明日亲来拜访,不料半夜却有此异变。恰逢今夜我当值,便先率人前来,堂主亦已披衣上路,很快便到。”
司徒翼道:“深夜里惊扰各位,真是惭愧不已。”
正说话间,十几名摧风堂灰衣弟子已风尘仆仆赶回,向陶向之道:“二当家,那五人轻功高绝,属下无能,未追赶上。”
陶向之微微蹙眉,道:“先退下罢。”转向天台派众人,问:“贵派向来安定宁和,不爱插足尘俗杂事,又兼行善仗义,因而誉满江湖。这些却是甚么人,如此大动干戈前来夜袭”
司徒翼向几位长辈一瞧,见他们并无反对神色,便朗声道:“不瞒陶先生,经多方查证,那几人应为过去的讳天教中成员,不知因何缘故,似对我们天台派抱有极大成见。三师伯方才亲擒了其中一人,正欲待他醒转后细细查问。”
陶向之失声呼道:“讳天”他饶是一贯从容温和,却也不禁面上震动,须发衣襟一起在夜月光中陡然扬起。
傅高唐道:“不错。讳天。”他皱眉朝后一望,见瞿如犹自昏迷不醒,穆静微已撤回金弦,封了他穴道。金桂子带了几名弟子,围在晏采身边,穆青露正替她包扎额角伤口。
陶向之终是见惯世面的人,虽一时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但立刻便收敛起。他沉吟道:“陶某初出江湖之时,正逢讳天鼎盛繁荣。本以为讳天现已没落,却不料还有余党幸存。如今他们竟在洛阳城中现了踪迹,不可不防。”
司徒翼道:“贵堂如今是河洛武林中的龙头老大,此事须得告知涵空,请他多多留神。”
突听有人遥遥笑道:“好,我知道了。”声音自远处而来,竟迅速逼近耳畔。
第62章战未休三
段崎非心头一震,暗想:“这正是那日璧月楼中洛堂主的声音。”他万般好奇,凝目望去,只见那洛涵空已自半天夜幕中一跃而下,落在摧风堂众人面前。段崎非骤望之下,不禁暗暗喝彩:“好一条威武雄壮的汉子”
只见摧风堂堂主洛涵空亦著一身烟灰色衣袍,只是发上束带与腰身系带,均为殷红色,虽只增添了寥寥几抹红,却反而使他在摧风堂诸人中醒目无比。细观之下,见他方脸浓眉,目光炯炯。又兼高大伟岸、相貌堂堂,衣襟袍摆薄薄布料间,一丝丝肌肉线条,随举手投足若隐若现。
洛涵空大步走近,大声笑道:“阿翼,别来无恙”伸手揽住司徒翼肩。
司徒翼把住他臂,笑道:“涵空,总算又见面啦。”
他二人自幼相识,情谊素深。长成后各忙其事,竟足足三年未曾见面,重逢之下,格外亲热。一番叙谈过后,司徒翼便介绍洛涵空与天台派众人一一相见。除去戚横玉和穆青露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见洛涵空,各各问答应酬,不免花去不少时间。
洛涵空与众人相见完毕,骤见倒在地上的瞿如,浓眉一轩,抬足来到他身边蹲下,问:
“他是讳天中人”
陶向之和司徒翼亦走近,司徒翼道:“不错。这人武功怪异得很,但我阅历太浅,不知其名讳。”
陶向之在众人中年纪最大,更兼奔波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他低首端详瞿如面具和衣服上的纹饰,沉声道:“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这人是讳天中的瞿如,十几年前在江湖上也曾攒下不小名气。”
傅高唐懒懒地问:“如此说来,这厮还挺风光了嘿嘿,早知如此,当年我不该只在山中专注习武,也应当早些出山会会他们才对。”
洛涵空抢着道:“瞿如纵然武功再高,碰到天台派穆大侠,照样束手就擒。”
傅高唐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哼道:“束手就擒么,嘿嘿,嘿嘿。”段崎非瞧他面色,知他又在暗暗计较与师父的武功高下,不禁微微一笑。突然听得洛涵空道:“陶叔,你方才说这人也是个老江湖”
陶向之点头:“对。但自从六年前讳天首领被诛杀后,他便没有出现过,不想今日居然又见着他。”
洛涵空扬声道:“可惜他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然,我倒想见识见识讳天中人的神奇武功。”说着,轻轻一哂,又说:“这会儿只能瞧瞧他尊容啦。”
他陡然伸手,捏住瞿如面上白银面具,发力一揭
众人不料他突有此举,都吃了一惊。穆静微长袖一拂,立时又凝住。戚横玉和傅高唐互瞧一眼,也硬生生忍住不言。段崎非心中惊异,暗想这洛堂主倒是毫不掩饰好奇心,雷厉风行得紧。陶向之、司徒翼和穆青露似习惯了洛涵空的举止,司徒翼微微摇首,叹道:“涵空,你说干就干的脾气依旧没改啊。”
洛涵空笑道:“当然。我最讨厌拖拖拉拉、装模作样。”说着,将那面具往旁边当啷一掷。
众人终究好奇,一齐围了过去。段崎非就着火光,凑近细瞧,只见瞿如在面具底下的脸苍白皱缩,并无太大出奇之处。只是已有不少皱纹,观其年龄,遮摸四十有余,将近五十了。
洛涵空立起身,大有不屑之意,道:“这厮长相平平无奇,何必装神弄鬼,故戴面具莫非讳天中人习惯了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罢,长笑几声,转身踱开。
穆静微先前一直甚少说话,此时方问:“洛堂主似乎对讳天的印象不甚佳”
洛涵空蓦然回身,双眼在火堆余烬照映中凛凛发亮:“我自幼便听说讳天种种张狂事迹,只恨没来得及亲自同它斗上一斗,它就灭亡了。”
他神威武勇、气势扬厉,向瞿如瞟了一眼,突又大笑道:“如今讳天居然在洛阳重出江湖,这可再好不过。阿翼,我们便同心戮力,与讳天周旋一番”
司徒翼慨然道:“好。”穆青露已替晏采包扎完毕,扑闪着眼睛昂了头说:“洛大哥,我们才不要你出手相助哩,天台派才不怕甚么讳天。”
洛涵空笑道:“露儿,你还是那么好胜我当然知道天台派中高人多得很,只不过,哼哼,讳天偏偏选在洛阳城生事,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洛某,既然如此,洛某非得让他们瞧瞧厉害不可。”
穆青露拍手道:“这么一说,听上去悦耳多啦。”
洛涵空甚为得意,朝陶向之道:“陶叔,这儿经了火焚和打斗,得重新修整。此属江湖械斗,不要官府插手,就麻烦你明日派人进行修葺吧。”
陶向之道:“我一定办妥当,堂主请放心。”
洛涵空又向天台派诸人道:“傅大侠,穆大侠,戚女侠,这里破坏严重,不宜再住,不如各位索性前往摧风堂中居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