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忽然朝她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将她双臂一展一拉。令它们环住自己的腰。夏沿香想收回手,白泽的右臂却忽然挤进她后背与琉璃榻的空隙中,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夏沿香始料未及,轻轻地战栗起来。
在漫天黑暗中。她忽感脸颊上有温热的鼻息拂过,白泽不知何时已用另一只手摘下了面具。夏沿香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话语却骤然被他的双唇堵住。白泽依然保持着搂抱她的姿态,仿佛先前的蛮横与粗暴都只是一场噩梦。他细细地亲吻着她,嘴唇很凉。可是他的手臂与胸膛却是灼热的。
那一吻很绵长。夜也很黑。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远处稀稀拉拉的更漏声,缥缥缈缈如在云山深处。
星移斗转。天慢慢地亮了。旭日升起,复渐渐西沉,转眼已是第三天的黄昏。
这日恰为中秋节。朱云离与杜息兰在自己住处的饭厅内替白泽设置了一场小小的饯别宴。杜息兰本以为朱于渊不肯前来,只随口问了他一句,没想到朱于渊欣然同意。杜息兰又惊又喜,但瞧他赴宴还提着刻碣刀,却又禁不住有些担心,于是全程牢牢守在他身边。
席间朱于渊表现得却很正常,该吃时吃,该喝时喝,虽与白泽没有直接交流,但朱云离问他话,也都能从容对答。朱云离渐渐的放下了心,便与白泽攀谈起来。白泽并不主动说话,但有问必答,答话很简略,但声音似乎又与千佛山之夜时有些不一样了。
朱于渊边听,边回忆比对着。犹记得白泽那时的声音忽粗忽细,变幻多端,很是难听,而此刻声音平静了不少,且始终保持一种嘶哑的状态。他听了很久,暗暗想道:
“这人在千佛山时用的果然是假声。他为何要如此做莫非他是天台派的熟人,师父和青露耳力都强,他怕被辨识出来,因而将嗓子捏成了那般模样但如今这里并无天台派的人,难道他的真声就是如此粗哑可青露这几个月来一直同我在一块儿,我记得她遇过的人里面,从无一人说话有这样的声音。”
忽听朱云离问白泽:“近日江湖又现一桩大事。素有潇湘第一剑之称的断竹山庄主人,十四天前却反被人以利器割下首级,高悬在他当初刚入武林时,一战立威,继而名震四方的论剑亭前。这件事”
他放轻嗓音,肃声接着问道:“是你做的吧”
白泽微微颔首。
朱云离有动容之色,又问:“十大门派,如今还剩下多少”白泽端起面前的酒杯,却没有饮酒,他沉思了一会,淡淡答道:“六家。”
朱于渊本抱着极好奇的心思前来,只因他想到白泽若不摘除面具,又该如何吃饭可惜临场一瞧,那莹白面具的嘴部却留有一道微启的缝,虽然塞不了大块食物,但慢慢地吃,也不至于饿死。他颇为失望,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俩谈话。
朱云离“嗯”了一声:“六家。还很艰巨啊。”白泽低低应了一声。朱云离问:“哪六家”白泽道:“清风幽竹意,千金醉红尘。如今已去的四家为清、竹、金、醉。”
朱云离点了点头:“这四家人丁稀少,还稍微好些。剩下六家就有些麻烦了,尤其是其中的风与千,最为扎手。”白泽道:“确实。”朱云离又说道:“若需帮助,可随时开口。”白泽道:“不必。亲自动手,才更有乐趣。”未完待续。。
第182章人如旧四
他这话虽说得不响,可却掺着一股尖锐的怨毒,仿佛方才顺口念出的两句短语中,那十个普普通通的字,每一个都与他结着血海深仇。朱云离与杜息兰似被他语气中的寒意感染,都默默住了口。
朱于渊的脑子却转得飞快,“十大门派”、“已去清、竹、金、醉四家,尚留的风、幽、意、千、红、尘”,这些讯息,瞬间被他揣摩了无数遍。他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心中一动,就在刹那间,白泽已放下酒杯,道:“多谢招待。”
朱于渊见白泽已站起身来,他立时回过神,开口唤道:“请留步。”
白泽有些出乎意料,侧首望向他,眼中隐含一丝诧异。杜息兰始料未及,脸上浮现出不安之情。朱于渊却视若无睹,只平静地朝白泽拱拳道:“当初你我在千佛山时曾交手过几招,我学艺未精,落在下风。我很佩服你的武功造诣,最近恰得机缘,略有了一些进步。我想请你指点几招,还请莫要推辞。”
他娓娓道来,不卑不亢,杜息兰急急站起,朱云离却制止了她。杜息兰忧心忡忡地唤道:“渊儿”朱云离瞧了瞧儿子的表情,安慰她道:“只是切磋,莫要担心。”朱于渊朝白泽作了个“请”的手势,白泽略一犹豫,勉强点了点头,二人一同出屋进到院中,朱云离同杜息兰也立刻跟了过来。
朱于渊右手端持刻碣刀,朝白泽施了一礼,道:“得罪了。”白泽将五指搭在腰间玉笔上,微微回礼。朱于渊却出手如电,刻碣刀已朝他当头砍下。刀影生风、气势凌然,可是刀锋舞转处,划出的依旧为当初在千佛山时的那一个“泰”字。
杜息兰不知底细,只满面焦灼。恨不得随时扑上去将二人拉扯开。朱云离瞧着儿子的出手,虽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期待。
白泽并未抽笔,他也如同当时那般,只闪避却不回招,二人一进一退,竟将那夜情景历历重演。
待得“泰”字舞毕,白泽的手动了一动,终于抽出了玉笔。朱于渊瞧得分明,他扬声道:“下一招”
二人心中都很明白。下一招乃“初”字。白泽似无心恋战,见朱于渊已自划出第一点,他便将玉笔一挥,便要重施故伎。
朱于渊的字属于工工整整的楷体。白泽瞧准了他的落点,玉笔疾扬,已抢到下一划的起手处。可是朱于渊却突然将刻碣刀柄朝左手一递,整柄刻刀瞬间被转移到左手中。
他抬起左手,歪歪斜斜,将那个“初”字接了下去。寻常人大多惯用右手。若换了左手写字,那横竖撇折,自然极易偏移。朱于渊左腕持刀,“初”字第二笔乍出。白泽的落点顿时失去准头,朱于渊紧接着的每一道刀势,都超出了他意料之外。
白泽处变不惊,立时停顿住玉笔。凝神细观他刀法薄弱处,静俟良机,以一击搏中。可朱于渊的右手并未闲着。“初”字最后一撇犹未结束,他突然一抬刻碣刀,硬生生收住下半笔,同时右手成掌,将傅高唐与穆静微赐予的内力交相汇集,疾喝道:“接掌”倚火心法已然发动。
白泽怔了一怔,朱于渊已欺身上前,掌风当面击到。他虽然嘴上说只是讨教,手底却毫未留情,白泽将身一侧,不想硬接。可朱于渊自从被解开封脉后,内力雄浑深厚,与千佛山大战时判若两人,白泽一闪之际,竟无法避开。无奈之下,他只得举起左掌去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