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于渊提高声音,问道:“倘若占上风的人是白泽呢您会替穆氏姐弟求情吗”
朱云离哑然。半晌后,才决然地说:“不。白泽绝不会占上风”朱于渊道:“您为何如此肯定”
朱云离抬起眼,目中有奇异的神色:“他们并非以一对一。莫忘了参战之人除了穆青露外,还有一个穆青霖。”
朱于渊叹道:“青霖他他根本就”
朱云离却沉声打断了他的话:“穆青霖是甚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今日一战,若有他在,穆氏十之不会输”
朱于渊不言,脸上的神情却不知不觉地缓和了些。朱云离瞧得真切,他叹道:“总之,白泽此番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渊儿,你是我亲生儿子,我不想瞒你。我曾经接受过凤皇的拜托,我不希望白泽年纪轻轻就这样死去。”
朱于渊瞧着他坚决的神色,半晌,才低叹一声:“既然一定要如此,那么爹爹,恳请您答应我一件事。”
朱云离挑眉问:“甚么事”朱于渊道:“带我同去华顶台边。”
朱云离微微一怔,立即问:“你又为何要去渊儿,莫非你终究不信任我”
朱于渊摇头说道:“您有在意的人,我也是一样的。爹爹。我能理解您,也请您理解我。我如今已知晓了您的愿望,那么,与您同去,正是想帮您一起实现它。”
朱云离问:“如何实现”
朱于渊道:“白泽死去,您必然会伤心。但白泽若不死,又难保不会再暴起伤害天台派的人。所以我想与您同去,倘若战局失控,咱们可以一同出手,阻止死难事件的发生。”
朱云离低声喃喃重复:“阻止死难事件的发生”
朱于渊表情沉肃。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会有如此想法,其实正是因为您”
朱云离有诧异之色:“因为我”
朱于渊道:“是的。爹爹,自从您离开神乐观,与我同归天台山以来,您近日的一举一动,让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的神情益发沉肃,低低地说道:“也许死亡并不是最好的忏悔方法。”
朱云离怔怔地道:“死亡忏悔唉,死了。一切都灰飞烟灭了,纵然再想忏悔,也来不及了。”
他移目向杜息兰的灵牌,目中有晶莹之光闪动。
朱于渊道:“在来的路上。我还一心想要夺去白泽性命。但是现在我却想通了。对于白泽来说,他最该做的事并不是去死,而是忏悔。因此,如果您想留他一命。我支持您。”
朱云离端详着儿子,脸上泛起感动之色:“渊儿,谢谢你”
朱于渊却又说道:“可是要让白泽那样的人真心忏悔。却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很可能还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我乐意帮您实现愿望,同样的,我也不希望天台派中因此再出现死难者。所以,爹爹,请您带我同去。咱们同心合力,设法化解最糟糕的结果。我想,母亲的在天之灵,瞧见了应该也会欣慰吧”
朱云离仔细地打量着他,许久,低低地道:“渊儿,我很后悔。”朱于渊奇道:“您后悔甚么”朱云离慢慢地道:“我后悔,没能早些将你接回家。倘若能早些与你重逢,我的人生又何至于如此悲惨与失落。”
朱于渊注视着父亲,柔声说道:“您若有此心,将来自会越来越快乐。”
朱云离闻言,微微一笑,道:“渊儿,但愿能如你所言。”
他不再多话,俯身拍开朱于渊的穴道,二人一同走出静室,沿着花树溪径,向华顶台而去。
竹影摇摆,飞花四散。穆白二人正隔席对视,竹下有新酒,却无人再举杯。
穆青霖嘴角的微笑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他神色凝重,正用双手轻轻按着青石桌面,用清朗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述说着:
“那隐忍、固执而又绝情的少年,自然就是你白泽。可是,摧风堂中的人,却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个名字。在他们眼里,你是温雅无害、胆怯懦弱、与世无争的;在他们眼里,你只是那个终日缄默、有名无实、任人欺负的摧风堂二公子洛苏华。”
白泽袍袖一拂,双掌自袖底探出,在青石案面上猛地一拍。四面八方顿时激起碎玉之声,桌面上的素瓷碗盘,竟齐齐破裂。一道残片旋转呼啸,自穆青霖面前擦过,穆青霖额角顿现长长血痕。
银光飞旋间,白泽已纵身而起,玉笔锋毫尖锐,末端弯曲成钩,直逼穆青霖印堂
血珠自穆青霖前额沁出,他却纹丝未动。漫天杀意中,他却镇定注视着白泽,仿佛额头的这点痛感,对他来说,压根就算不得甚么。
电光石火之间,深竹影中骤现一道身形,那人翩如游云,转瞬飘落于青石长桌之上。满席堆积的碎碗残盘,却丝毫阻碍不了那人的步伐。
她凛然立于长桌中央,恰面对着白泽的冲势,九道艳红的弦光掠起,三股疾缠玉笔,另六股却陡地分刺向白泽的阳溪、曲泽、承浆、天突、环跳、伏兔六大穴位。
白泽手腕一翻,玉笔笔尖一抬,自三股朱弦中穿回。他仿佛早有所料,脚步疾收,踏着席间碎片,似如履平地。他迅速掠身后退,踩在长桌另一端,瞪着那自半空飘落的浅绿色人影,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
“你总算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246章且入瓮一
那身着浅绿衣衫的女郎抬起双眸,眸中寒光一绽。她冷冷地道:“暴起攻击手无寸铁之人,是大丈夫所为吗”
白泽的嗓音中无丝毫愧疚:“唇枪舌剑,远甚一切利器。”
穆青露冷笑一声:“看来你果然很畏惧唇枪舌剑一听到洛苏华三字,便当即抢先出手,你的心里是不是害怕极了”
白泽哑声道:“有甚么可怕的”
穆青露端执朱弦,朱弦已不再是七根,而为九股。九道朱弦在空中幽幽浮起,远远指向白泽鼻端:
“你当然害怕。你一听到他唤出真名,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他灭口。你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怕你的兄长会因此有提防你已经输给了千家帮,若再不能一举拿下摧风堂,多年苦心筹划的复仇大业,就将注定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泽的袍袖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穆青露的步伐如行云流水,转眼又朝他逼近:
“你方才太慌张了。以至于一时竟来不及想到,既然他已知晓,那么,天台派中知晓你身份的,就绝对不止他一人。你杀得过来么何况你可知道,你最忌惮的兄长,他”
gu903();白泽猛然一震,抬目喝道:“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