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不禁挠开了后脑勺。
他是真想结识陈登——这结识不是如同是宽所说的,光在进门的时候作个揖、问声好而已,说白了吧,他想跟陈登交朋友。原因有两个,一是前一世的时候,研究起三国的史料来,他就非常佩服陈登,时常想望其矫矫不群的丰采——当然,那不是他才看到的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而是更深层次的内涵。他到这一世以后也见了不少名人了,可是名人也分三六九等,得在历史上留下不朽声名,让后人衷心崇敬的,他才有深入交往的**,比方说太史慈。跟太史慈和陈登相比,什么是仪啊、孔融啊,乃至于管亥啊、曹豹啊,那都算个屁啊?见到了或许高兴一阵儿,见不到就见不到吧,根本不会觉得遗憾。
更何况,在他前一世所粉的三国武将当中,太史慈其实排不上什么号,而在他所粉的三国谋士当中,陈登却是位列前十名的,既然有机会结识,怎能不凑近去好好地观察观察、恳谈恳谈呢?
第二个原因,徐方名士当中,其实只有陈登有真正的投资价值……嗯,或许还得加上一个麋竺,但那主要是看在他万贯家财的份儿上。无论陶谦、刘备、吕布还是曹操统治徐州,陈登都稳稳地在位,屹立不倒,这份政治智慧实足另人钦服,而且更主要的是,自己要是必须在徐州久居下去,巴住了陈元龙的大腿,那可比巴住曹豹、麋竺他们要靠谱多了。
可是该怎么去跟陈登打交道呢?倘若是宽跟陈登关系不错,那么请是宽帮忙介绍,自己是有机会好好跟陈登恳谈的,然而瞧起来是宽没那么大面子,而且他自己就主动缩了,貌似怕碰钉子。只是目前这种状况,你真有机会把妹子嫁给陈登做续弦吗?
是勋拐着弯把自己的疑问向是宽提出来,是宽低头想了一想,突然反问:“宏辅见过小妹么?印象如何?”是勋回答说只见过一面,品貌、人才确实是没得挑的,可是那管什么用?如今士人联姻主要是看门户登对,是家虽然门第也不算低,终究是外州之人,你有什么办法让陈登动心呢?
是宽回答说:“小妹非止容貌姣好而已,幼好经史,见识尚在大兄之上……”是勋腹诽道:意思是说还不如你是吧?只听是宽继续说:“元龙在郯县并无亲故,元旦将至,陶使君也即将闭衙,正好趁机将他留在庄中过年。然后寻个机会,让他与小妹见上一面,我料事必可协也。”
我勒个去~是勋在肚子里大骂,赶紧你老兄又想导演一出雪中偶遇的戏文来啊?你丫拉皮条拉上瘾了吧!他那里言之凿凿,是勋就觉得不靠谱啊不靠谱。看起来想要跟陈登拉近关系,甚至想要跟他联姻,还得靠老子自己啊!
可是老子该怎么干呢?按照一般穿越文的桥段,这时候就应当直截了当地去见陈登,为他分说天下大势。穿越人士也就这点儿旁人无可企及的长项了,对于今后的历史发展是门清啊。于是竖起两枚手指,嘡嘡嘡一番话掷地有声,就仿佛那鲁肃子敬的“榻上策”,又仿佛诸葛卧龙的“隆中对”,说得对面那人是瞠目结舌,听完了纳头便拜……
可惜这种桥段放在此时此刻却非常不现实。要是在汉献帝逃出长安以后,大可照抄荀文若的“奉天子以讨不臣”,要是官渡之前,大可照抄郭奉孝的“十胜十败”,再往后就干脆抄“榻上策”和“隆中对”好了……可是现在有什么大势可言了?说袁绍肯定能打赢公孙瓒?说曹操肯定能入主兖州?说吕布也会来抢徐州?理论何在?会不会让对方当成是观星推命的妖人啊?
再说了,没有过往的名声支撑着,平白无故跳出个无名小子来说天下三分,他喵的有谁会信啊?要是没有徐庶、司马徽等人的推荐,没有三顾茅庐,就从隆中来一农夫分说天下大势,你瞧刘备会不会搭理他?
更何况,陈登还是有名的狂士,连进人庄中借宿都摆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pose,自己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让他给轰出来呢?而即便他不把自己轰出来,一直就那么仰望星空,言不入耳也不行啊。
我靠来这还真是个大问题——自己是就此缩了呢?还是等是宽撞上大运,真把妹子领到陈登面前,而陈登还真看对眼了,等两家联姻以后再说呢?
不行不行,是勋给自己鼓劲儿,可不能见易才进,遇难而缩。自己有多大斤两,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么想要在这一世出人头地,活得更好,就必得掌握与他人尤其是贵人打交道的技巧才行,哪怕靠着蒙骗,也得先让那些贵人愿意接纳自己才行啊。真可惜没听说过陈登喜好诗文,否则就继续抄袭陶渊明……
他想来想去,突然一拍大腿,嘿,自己彻底的想左了呀——走,这就去见陈登,这个法子说不准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