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倒地,痛哭不起。
远处,狼烟四起,而地上不知何时漫出浓浓血液,一点点浸透原本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的青石板,像是铺上了一张粘腻恶心的红毯。
这样的画面一直持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柳尘鸢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浑身是汗。
想到之前赵书贤莫名将她带去景峰宫,后来又把安贵妃关进景峰宫
再加上,常安说过,这里之前是皇帝居所,赵书贤登基后却不顾礼法将这里变为冷宫,足见景峰宫一定有什么秘密。
她想来看一眼。
之前住在景峰宫时,她心慌意乱,根本没仔细看过这里,后来还瞎了眼睛,现在却实在很想看看这儿到底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地方。
还有被关在这儿的安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柳尘鸢打定主意后,便委婉地跟赵书贤说了自己想来看的事情,本想着赵书贤以前自己都让她住在这儿了,现在她要去看一眼而已,赵书贤肯定不会拒绝。
结果没想到赵书贤听完立刻沉下脸,说景峰宫是冷宫,没什么好看的。
柳尘鸢还想说点什么,赵书贤便扯开了话题,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样子。
等赵庭云来的时候,柳尘鸢十分抑郁地说自己现在就像个笼中鸟一样毫无自由,赵庭云一听,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带她去任何地方。
柳尘鸢大喜,于是两人就是现在这么个样子了,赵庭云驮着柳尘鸢,绕过景峰宫外的侍卫,正踩着屋檐慢慢行走。
不过,赵庭云进了景峰宫之后,显然有些不太舒服,一直说想回去。
柳尘鸢只能哀求他,说自己只看一眼就好。
正殿之上,可以直接看到院中那颗大树,柳尘鸢当初看着那颗大树丝毫没有其他的感觉,可现在看过去,看着那些交错的树枝,竟隐隐有些不舒服。
大约是因为那个梦吧梦中的大树下也渗满了鲜血,树枝上也都是血,粘粘稠稠地往下滴落。
柳尘鸢微微发抖,而赵庭云却已经低头,轻手轻脚拿开了几块瓦片,伸手轻轻拍了拍柳尘鸢的手。
柳尘鸢将视线收回,低头朝那空出的瓦片里一看安贵妃赫然就在里面。
就像当初在禹州的柳尘鸢一样,安琢言的脚上也带着一个镣铐,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限制。
但安琢言看起来显然情况很不好。
她身上只凌乱地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袍,长发披散,许多甚至已经搭在了额前,一眼看去像是一个女鬼,明明屋内有床有软榻有凳子,可她却非要盘腿坐在地上,此刻正歪着头,一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一边发出桀桀的笑声。
柳尘鸢看不到她的脸,但光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听到她的笑声,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赵书贤未免也太心狠了。
柳尘鸢这么想的下一刻,又猛地回想起死去的张嘉和自己身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疤痕。
罢了,她不想落井下石,可也没有道理去同情安琢言。
安琢言桀桀地笑了一会儿,忽然又唱起歌来,咿咿呀呀的,听不出歌词是什么,只是曲调极其哀怨,让人心中发毛。
赵庭云皱起眉头,小声道:“这不是二哥那个什么贵妃吗我不喜欢她,不过她怎么变成这样就因为我不喜欢她二哥对我也太好了”
柳尘鸢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因为你。”
两人正说着,忽然安琢言又开始大哭起来,她开始笑过,又唱过歌,一直没有喝一口水,哭起来更是悲怆至极,声音沙哑,她边哭便道:“皇上您为什么不杀了我又不来看我”
她竟然还念着赵书贤。
柳尘鸢愣了愣。
安琢言自言自语道:“臣妾好痛苦啊,每天,每一刻都好痛苦两世的记忆每一天都会像毒蛇一样撕咬臣妾救命皇上,您也和臣妾一样痛苦吗那你更加应该来找臣妾啊,臣妾,臣妾才是能为您排忧解难的人啊”
赵庭云喃喃自语道:“咦,我怎么觉得这个贵妃才是真的脑子坏了啊跟她一比,我脑子才没坏呢新娘子你说是吗”
没有回应。
赵庭云困惑地抬眼,想寻求柳尘鸢的同意,然而他抬头,却见柳尘鸢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挖瓦片缝隙中,安琢言的身影。
“怎么了”赵庭云小声道,“新娘子你现在的表情好吓人哦”
柳尘鸢的胸膛剧烈起伏,半响才轻声道:“让我下去,我我要去见她。”
“啊”赵庭云皱眉,“那一定会被二哥发现的”
柳尘鸢说:“送我进去,然后你离开就行了。”
赵庭云依然不同意:“那可不行,她疯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跟她在一起。”
“拜托你”柳尘鸢不知道何时起眼中蓄了泪,眼眶微微发红,哀求地看着赵庭云。
自从回椒芳宫之后,柳尘鸢每日过的都悠哉悠哉,赵庭云再未见爱哭的新娘子哭过,眼下乍然见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当即点头:“那我陪你一起进去”
赵庭云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带着柳尘鸢,直接打昏了门口一排侍卫,然后直接正大光明的进去了。
赵庭云的想法也很简单粗暴反正横竖都会被二哥知道,不如直接一点,不要浪费时间了
于是,还在疯疯癫癫哭诉的安琢言被忽然撞开的门给吓了一跳,她猛地站起来,脚上的镣铐微微作响。
安琢言瞪着眼睛看着忽然前来的赵庭云和柳尘鸢,而柳尘鸢与赵庭云也在看着她。
这样看过去,安琢言的状态差的让人心惊她的脸颊完全凹陷,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更是显得有些凸起,眼中布满了红血色,她的脸上,手上都有一些红色的细小伤痕,显然都是她自己用指甲抓的。
她疯了吧。
这是柳尘鸢唯一的感受。
然而安琢言看到她,愣了一会儿之后,竟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笑的雍容华贵,风情万种,和以前几乎一样。
柳尘鸢眨了眨眼睛,莫名觉得有些渗人,连赵庭云都皱起了眉头。
接着,安琢言甚至伸手轻轻拨开然后抚平一头乱发,让它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脑后,她又伸手理了理衣服,走了两步,坐在凳子上,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gu903();安琢言捧起茶杯,闭目抿了一小口,这才道:“这不是太后与镇远大将军么怎么会相携来此冷宫呢臣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