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周围电线杆、树杈上挂着一缕缕带着血肉的军装破布,一截截血淋淋的断手断脚倒挂技头;受伤的军民在血泊中痛苦挣扎蠕动着,赶来的卫戍部队正在大力扑灭大火并抢救伤员;工兵们则在万分紧张地排除着地上一颗颗嗖嗖冒烟随时会爆炸的哑弹。整个画面犹如德拉克罗瓦笔下的希奧拉岛的屠杀。
被救醒的宋美龄见这一幕幕凄惨画面,流下泪来,虔诚地做起基督教的祈祷。
蒋介石毫发无损,只是刚才的慌乱中跌了一跤,笔挺崭新的军装上摔的满身泥土,显得颇为滑稽和狼狈。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这熊熊燃烧的焦土上,脸色铁青,牙帮子咬的咯咯响。他完全明白了,日本人出动这么多架飞机专炸这里就是为了置他死地,就是为了摧毁中国军队的统帅部从而瘫痪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系统,以此瓦解国军的抵抗,即使炸不死也能狠狠地威吓一下自己。想到这里,蒋介石怒火中烧,仰首怒视着日机离去的灰蒙蒙夜空,心里燃烧起了复仇的怒火。
远在东北的张学良在第一时间得知蒋介石遭到空袭后大吃一惊,确定老蒋还完好无损地活着时,张学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是让他痛心的是,当日机空袭南京统帅部的时候,东北军在南京最大的禄口军用机场也猝不及防遭到大批日机的突袭轰炸,正在休息的东北军飞行员来不及登机作战,停驻这里的东北军第一、第四战斗机大队损失极大,三十多架“猎隼”战机被彻底炸毁在机场上,还有十多架需要修理才能重新作战。一些飞行员在日机来袭的时候拼死启动飞机升空,但大部分都还在跑道上加速途中被日机居高临下连人带机扫的粉碎。第一航空大队长高志航等多名东北军空军军官也在空袭中受伤,南京国军的空军力量在日军这次“斩首”行动中一下子折损近半。
“日本人的这次突袭行动明显是有预谋、有计划、有内应的国民党高层中肯定有间谍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龙云峰,让他提醒老蒋。另外,受伤和殉国的飞行员都运回东北,再命令第九战斗机大队和第十五轰炸机中队立刻驰援南京。”下令解除严重失职的南京东北军空军部队总指挥邱天少将的职务后,张学良忧心忡忡吩咐道。他很清楚,老蒋绝对不能有个三长两短,他现在毕竟在名义上还是全国最高领袖,万一老蒋有个不测,不但全国各地军阀会再度各自为政,那百万国军也会分崩离裂,这样对抗击日寇的联合战线是极大不利的。而目前纵观全国还没有哪个人的影响力能代替老蒋,在全国威望上唯一仅次于他的汪精卫则是一个隐藏的汉奸胚子,要是让他掌握了国民党最高权力,那后果张学良想都不敢想。
军统局局长戴笠和中统局局长徐恩曾立刻在几个小时后同时被叫到蒋介石的办公室内。蒋介石脸色阴森的直冒黑气,眼中闪动着逼人的厉光。他话不多,声音也比较低沉,但是蕴含着冰冷的杀意:“你们立刻给我把隐藏在国府内的败类和南京里的日本间谍找出来。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蒋介石缓缓地一字一顿。
“是校长。”“是委座。”戴笠和徐恩曾一起不寒而栗,冷汗如雨。
最高统帅被暗算加上空军基地遭袭,身为情报部门主管的戴笠和徐恩曾自知严重失职。两人不敢懈怠,都先将自己手下几名办事不力的干将骂的团团转,然后立刻勒令部下在南京城内外展开掘地三尺的全面大搜查。在死命令下,数以千计的军统、中统特工被撤了下去,一个个腰里揣着短火化装成普通百姓、逃难灾民、叫花子、流浪汉、公子哥在南京的大街小巷、车站码头、旅馆饭店等地方三五成群鬼鬼祟祟地晃悠,满城寻找着内奸和日本间谍的蛛丝马迹。倒满垃圾的旮旯角落和黑暗里枪声不断,那是同时找到“嫌疑犯”的军统和中统为了争抢功劳而互相大打出手,一时间闹的满城风雨。
此时的南京城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城内川流不息前往各自预定阵地防线的一队队国军和一列列轰隆隆行驶的军车坦克,以及空中呼啸而过的一架架战机无一不预示着大战即将来临的肃然气氛。南京近郊防卫要地紫金山、雨花台、乌龙山等地上,工兵部队和大量的民工正在挥汗如雨浇筑着混凝土工事和炮台;中华门、光华门、中山门、同济门等进入南京城内的交通要道也被驻守部队彻夜不息地构筑着防御战线;从东北以及全国其他地方开来的一辆辆军列满满地装载着武器弹药响着刺耳的汽笛声运入南京城内;城内的国军部队紧锣密鼓地将一栋栋坚固的高楼建筑加固修葺成巷战用的碉堡火力据点城内火车站、汽车站都人满为患,等待上车的人流排成蜿蜒的长龙;城北下关长江渡口处,数十万计的南京市民组成汪洋大海,市民们在第三十六师宋希濂部荷枪实弹的士兵和警察的监督控制下井然有序地分批乘坐各种船只撤离到江北。城外远方,日军隆隆的枪炮声已经越来越逼近南京,一股股硝烟接天而起,犹如一道道龙卷风即将肆虐而来。
“周司令,你手上现在有多少运输力量城内市民撤离情况如何了”龙云峰站在下关江畔,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山人海的场面。江边蜂拥挤满了准备逃命的百姓,每当有船从江北返回到渡口的时候,焦迫等待的人群便一窝蜂挤上前去,场面一度险些混乱失控。负责维持秩序的军警高声叫骂着,不时鸣枪示警,整个码头和江滩上人声鼎沸,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令人振聋发聩。
“回龙参谋长,由于唐总司令下令宋师长调动部队帮我强制统管,我现在手头上已经有2300余艘帆船、机轮15艘,合起来统一指挥的话一次能运过去7000名市民。”南京卫戍部运输司令周鳌山中将面对这个军衔低自己一阶的龙云峰居高临下的发问态度,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是由于清楚知道他的后台加上对方此时比自己高的职务,周鳌山还是用恭顺的态度回话,“目前已经撤离了约三十五万人,但是由于淞沪地区逃入南京的难民太多,粗粗估计城内需要转移的民众数量大概超过两百万,除了少部分自行离城和使用车辆工具外,江运任务还是很沉重的。按照目前这个彻夜不停的速度,大概还要十至十五天才能将全部居民撤离到江北。”
“孙中山先生的灵框转移了吗”
“这个已经办妥,还清龙参谋长放心,委员长亲自下令交代的,中央教导队邱参谋长已经指挥工兵部队将先总理的灵框从中山陵转移运走了。”
“好,周司令,这真是让你劳神费心了。”龙云峰忧虑地看着远方,大战的滚滚阴云已经开始出现在了南京的天边。
南京之东和南京之南,日军以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等五个师团和两个旅团为主力,兵分两路向南京气势汹汹杀来,一路上所向披靡。烈日下的太阳旗犹如一张血盆大口吞下一座又一座沿途的城镇。东路日军在谷寿夫中将指挥下沿着沪宁铁路一鼓作气攻取了镇江,然后囊取宜兴、溧阳、句容直逼南京;南路日军则在中岛今朝吾中将指挥下进犯句容、文德、泗安,一路势如破竹。“占领中国首都,迫使国民政府乞和投降”,日本上海派遣军总司令衫山元对军部的战略意图心领神会,当初所谓的“出兵上海,保护侨民”这快遮羞布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既然已经不需要再辛苦演戏,那么衫山元也就毫不掩饰这场战争的目的。颇通兵法的他敏锐地看到了南京侧后方芜湖地区的重要性,日军假如能够在对南京的攻城战正式打响之时占领那里,那么在路上被截断退路的南京基本唾手可得。25日,日军第十八师团牛岛部队奉命越过太湖出击广德攻取芜湖。
gu903();中央军在淞沪败下阵来,蒋介石手头兵力一时间捉襟见肘,因此不得不派刘湘的川军去堵住日军往芜湖方向的攻势。根据京沪战区总指挥部的命令,川军郭勋琪的第144师任左翼防卫长兴;第145师饶国华部和第146师刘兆藜部以及独立第13、第14旅任右翼固守广德;杨国桢的第147师和陈鸣谦的第148师共守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