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苏任这是要掘我大秦根基,我才不会让大秦的子民去汉境,”
荆棘叹了口气,沒有再说话。赢广济的偏执他早有见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沒用。
微风起,带着淡淡的土腥味,岭南的旱季就要來了。这个地方很奇怪,一年中只有两个季节,旱季和雨季。旱季的时候整日里晴空万里,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沒有一滴雨。而到了雨季,一天之中就能下个三五场。无论是旱季还是雨季,苏任都不喜欢,旱季太过燥热,雨季过于潮湿,睡觉的被子提起來都能滴下水。
旱季也有个好处,适合行军,适合安排一切事情,就算是要赶路也能多走几里。在与越地交界的几个道县,苏任设立了所谓的难民营,责令当地的县令和县长亲自负责,将刚刚任命下來的校尉县尉全都派过去,一來维护治安,二來甄别奸细。
骑着马,苏任去了离折岭最近的一处难民营。这里属于上虞,正是肖左的管理范围之内。虽然李当户已经同意收下肖左作为自己的臂膀,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肖左也只能先做好校尉,等他们几人回长安的时候再带走。
上虞县令是个干瘦的老头,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实在穷的沒有衣服穿。按理來说,一方县令每月俸禄六百石,怎么着也够一家人吃喝,绝不会落到这种天地。后世曾言,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是说做一任知府即便如何清廉,也能有十万两银子。大汉虽不比明清,县令不比知府,穿衣吃饭上应该不会这般亏待自己。
“在下上虞县令安国俊逸见过苏长史,”
苏任看了一眼,笑呵呵的道:“安国县令,你这身打扮是故意的吧,”
安国俊逸吓了一跳,慌忙伏跪于地:“在下不敢,家中人口众多,俸禄不够吃喝,实在是沒有办法,并非有意羞辱长史。”
“哦,你家多少人,”
“家有家眷十口。”
“十口,秩俸六百石,十口人就把你吃穷到这种程度了,”
肖左连忙跪地道:“苏长史容禀,安国县令家中虽只有家眷十口,仆役下人不下三百口,所以……”
“三百口,”苏任真的有些怒了,按照肖左的话算下來,十口家眷,三百口仆役下人,那就是三十个人伺候一个人,这样的奢侈程度除了皇宫,谁家还有,偏远小县,一个县令,竟然如此,苏任想杀人。
肖左连忙道:“末将的话还未说完,安国县令家的那些仆役下人,全都是上虞城中无家可归的妇孺,上虞紧邻南岭,越人时常骚扰,妇孺无以生活,安国县令看不过去便收拢家中,虽是仆役下人,实际上是安国县令收容他们而已。”
苏任的气稍微松了一些,问安国俊逸身后众人:“此事当真,”
众人异口同声:“千真万确,长史若是不信,去县衙一看便知。”
差点办了错事,苏任咳嗽两声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都起來吧,自己沒那个本事就不要随便帮别人,做好事也得有能力,一县之尊心中要有全县子民,区区三百妇孺便让县令变成这样,我看你这个县令也不怎么称职。”
安国俊逸不敢抬头:“苏长史所言正是,老朽力不从心,实在有负朝廷所托。”
“你也起來,此事先放一边,若难民营的事情办不好,咱们再好好理论,”苏任左右看了看:“前面带路,现在就去你们选定的地方,越地的难民很快就到,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苏任先行,安国俊逸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难民营而來。说是难民营,就是一大片空地。几十间长长的茅屋修建在路边,四面透风不说,顶棚上也遮盖的不够厚实。幸好这里是南方,又是旱季,这样的布置倒也问題不大。
不远处有几个民夫正在垒砌灶台,再远一点一座木屋被封闭的严严实实,十几个郡兵全身披挂威风凛凛的站在周围。苏任满意的点点头:“还行,防疫工作可做了,”
安国俊逸连忙道:“淳于大夫已经來过,在下也安排了专门的人,只要有越人前來,按照淳于先生所言,先洗澡再驱虫,这些茅屋下也埋了石灰,若有病者县里的医官就地诊治,应该不会有大问題。”
苏任点点头:“这一点你做对了,人多了最容易生瘟疫,若是这些越人生了瘟疫,你这一县乃至整个会稽都会遭殃,其他的事情都好办,防疫最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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