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夫既然落座,众人也只好纷纷坐下,只有林剑澜还站在门口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却见成大夫向他招招手道:“小公子,你过来,这里俱都是你的前辈,帮中的要人,纵然你是帮主的义子,这商议帮中大事的地方也没有你的座位,你就站在我身边吧。”林剑澜点了点头,却并不太关心自己到底有没有座位,向右边撇了一眼,见殷殷也是倚在林红枫身边,仍是一副冷傲模样。
林红枫见众人都沉默不语,清了清喉咙道:“此次东北之行大家也都看见了,方堂主和两位护法当时就在院中,更是看的真切,虽然仍未拿到匡义帮信物,可是仰仗着亡夫和各位之间的几分情义,各位仍愿意助我统领全帮,保我匡义帮威名不堕,我这里先多谢各位。”说罢裣衽一礼。
众人一愣,随即都拱手还礼,纷纷道:“曹夫人不必客气,这本就是属下们职责所在。”林红枫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我岂是无情无义之人,见我哥哥现在的景况也着实难受,所以最终也未忍心取他性命。有朝一日哥哥若是能证明自己清白,我和殷殷仍愿意拱手将匡义帮归还的。唉,只望各位能体谅我们孤儿寡母,哥哥他什么都不肯说,又不肯将匡义令付与我手,我和殷殷名不正言不顺实在难为。”说罢竟已热泪滚滚,众人便纷纷起身表态道:“曹夫人何必如此,没有匡义令又有什么打紧”“说实话俺到现在都没看到过那个玩意儿。”
林剑澜心思并不在这场闹剧上,只是不时用目瞟着殷殷,见她脸色也并无哀戚之色,又想起那在船尾独自饮泣,心中暗自发问:“难道青叔死了,你便能高兴起来吗”却又觉得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胡思乱想,不觉神游天外,过了一会儿觉察有人轻轻碰着自己,回过神来,却见众人面目严肃,盯着自己不言不语,他回头又看刚才碰自己的成大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片刻,成大夫方缓缓道:“红枫,你不必迁怒于旁人,这个主意原本是我出的。你和龙青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两个好兄妹,竟然闹到今日这般田地,我们都没有想到。只是,当日在关外,龙青已经被你刺伤,还割断了两个拇指,恐怕以后武道再无法前进一步,这对于学武之人来说,是比要了他的命更严重的事情,你就不能罢手么”
方铮接着道:“况且成大夫都告诉我们了,夫人你的病若不放弃练武静心修养,这样下去只能维持七年,我们实在是为夫人你担忧,你有个万一,殷殷怎么办我们就更对不起曹公子。”
秦天雄则道:“夫人,我是个直性人,恕我不敬,在关外的时候,我听帮主之言,觉得十分有理,三年前那场变故恐怕真与帮主没什么关系。帮中的众兄弟也都听得清楚明白,这林剑澜就是帮主认下的义子,说的再明白些,就是帮主指定的继承人啦可惜殷殷是个女孩”
成大夫摆摆手接道:“秦兄弟,你不要扯的那么远。红枫,众兄弟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让你允许我们教授林剑澜武功罢了,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们倒还没想过那么远。况且小公子道帮主曾说过要教授他武功,帮主这一生,还未轻易收徒,收了小公子为徒,又认做义子,自然不能辜负了龙青的心。”
林红枫猛然抬眼盯着林剑澜道:“他说谎,他和青哥相处三年,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青哥若有此意,怎会三年来不传他一招一式”
林剑澜心中并不曾想过要做什么继承人、小公子,幼小的心里觉得林龙青也必定和他想的一样,他只是陪着外婆青叔三人快乐度日便好。三年前听说青叔要教他读书和武功,他何等的兴奋,虽然三年来并未教自己一招半式,可是他始终认为总有一天青叔必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教自己。正如他和林龙青一块儿埋藏了匡义令,那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对林红枫说自己知道在哪儿只是权宜,就算是那日手掌真的拍下来,自己也绝不会吐露半句,他小小的年龄已经知道守信重诺比什么都重要。而此刻却听见林红枫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说谎,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冲到林红枫面前大声喊道:“我没有骗人青叔答应教我的,说过等我长大了便教我拿石头子儿打野鸡和狍子”
林红枫听罢轻声笑道:“大家都听见了吧,这就是青哥许诺教他的武功”
众人摇头心中叹道:“果然还是小孩子,野鸡和狍子什么的,乱扯什么收徒教授武功,真是”
林剑澜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众人不肯相信,却听成大夫在自己的身后缓声道:“小公子身处匡义帮总堂之中,就算是身在江湖了,帮中事多人杂,万一有什么事情谁能护得他周全红枫啊,若是他在你手中有个三长两短,你又如何对得起你当日的话传到武林中人人定道你借机残害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幼童,你又如何分辩不管怎么说,龙青当年对你这个妹子不薄,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你也不应太过难为于他,他本就无辜受累,教他武功,也不过是望他能够在这险恶江湖中自保。”
林红枫见成大夫好言相求,面色稍霁道:“既如此我不再管他学武之事,说实话我也是多此一举罢了,无论你们目的何在,殷殷的天赋你们都是知道的,且不论这孩子天赋如何,现在练功已然是晚了。”说罢领着殷殷竟自离去。
众人也慢慢散去,只剩成大夫和林剑澜留在大堂之内,成大夫摇了摇头,道:“小公子,你青叔的房间现在一直都是空着的,你且就住在他那里,千万记得总堂内机关重重,没事不要乱跑,你跟我来吧。”说罢向外走去,却觉得衣角被拉住,回头看林剑澜强自忍耐,两行泪水还是流了出来,抽噎道:“成爷爷,我没有骗你,青叔真的答应过我。”成大夫轻轻擦了擦林剑澜腮边的眼泪,道:“爷爷知道澜儿没有骗人,但是哭也是没用的,小公子争口气,要凭自己的本事让人家认可,哭泣哀求只会让他们更加瞧不起。”
林剑澜点了点头,又为自己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反而道:“自己刚才实在太没出息了,一路上,铁叔叔也说过,怎么和青叔三年在一起都没有学到些什么,青叔的妹子和总堂的各位叔叔这样想实在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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