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贫道颇有了解。”
林龙青道:“成大夫对仙长极是敬仰,曾经对我谈过当日道长散功重练之事,在下也是极为佩服的。”
端木耳摆摆手道:“那都是过去的旧事,贫道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观主,每日嬉耍度日而已。”林剑澜心道:“这样也好,率性而为,看他刚才装疯扮傻,倒十分的乐在其中。”却见端木耳直不愣蹬的望着二人道:“我那徒儿下山去了,观中没有膳食招待二位,就不留你们在此了,你们下山去吧。”二人俱是一愣,心中却有些好笑:“这位观主真是直来直去,也不虚与委蛇一番,却直接下了逐客令。”林龙青便起身道:“叨扰仙长良久,等成大夫到日再一同上山,告辞了。”林剑澜却回身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有吃的么”端木耳一愣,道:“挨几顿也不碍事,或者莫聃便回来了。”
林剑澜心中思忖:“原来那个道童叫莫聃,听起来却不像是道号。”又问道:“你说他经常十几天也不回来,那你怎么能挨得住”端木耳道:“实在饿了,山后有许多野物,便抓来随便吃吃。唉,你这小哥,为何如此罗嗦,快和你义父下山去吧。”说罢连连摆手做哄赶状,林剑澜方和林龙青迈步出去,却听身后“砰”的一声门已经关上,里面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小调声道:“是道还似非道,过的晨昏颠倒揭开一瞧你是个大草包不对不对我才是大草包”
二人听了对视一笑,林剑澜道:“这位仙长着实古怪,不知为何会做了道士,却不知道他这几天要靠什么度日。”林龙青道:“澜儿今日竟然识破他的伪装,青叔着实要对你另眼相看了不管怎样,他答应了我们替你治病,却是一件喜事。”片刻又来到真人洞中,林剑澜见那石床上空荡荡的,忽道:“青叔,我这几日不回去了,留在这里照料他吧,我自小在农村长大,烧饭做菜的活计还稍微懂得一些,他徒儿走了,我不忍心看他没有饭吃。”
第三十六回
林龙青皱眉道:“他是这么说,其实未必便什么都不会,况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林剑澜笑道:“青叔有什么不放心”他刚想说“我一个人在匡义帮也待了一年多”,却生怕林龙青多心,便又咽了下去,道:“况且他答应救我一命,我照顾他也是该当。”林龙青道:“你这么想也很对,只是这山上无水,桶又被那道童拿去,你怎样烧饭”林剑澜笑道:“青叔只管安心下山等待成爷爷,澜儿有办法,保管你再上山来我既没饿死也没饿瘦便是。”林龙青叹了一口气,他见到澜儿起已经遇到许多事情,心知这个义子其实心智非凡,自己并不应有什么放心不下,便道:“既然如此,我便下山去了,你虽然自己能照料自己,但若是仙长不喜你在身边打扰,你就还是去县城内我们住的那个客栈找我。”见林剑澜点点头,他才回头而去。
林剑澜并不急于进去找端木耳,而是先四处环顾了一下,见那超然阁旁一个小小的月亮门,慢步走去,见里面一间小小的厢房,前面堆着未劈完的柴火,除了道路之外,地面上都种植了一些家常菜蔬之类,心知这里便是平日那道童干活之处,推开厢房的门,倒是令他略有吃惊,各样东西摆放的极其整齐,便找了三五个干净的盆子,拿到了那真人洞中,放在滴水的石岩之下,片刻就听到几个盆子中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便出了洞,在洞旁的石头上坐下。
此时山风吹来,透着一股山间林木的味道,一弯白牙似的月亮挂在天变,十分黯淡,却想起了自己这几年实在堪称奇遇。若不是遇到青叔,恐怕还在那个辽东的小村落中做个平凡的少年,再过一两年便要娶个老婆,养个孩子,这样过下去,想到这里心中又道:“可是或者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知为何他们都说我体内的内息会置我于死地,要是遇不到青叔,我难道便会糊里糊涂的死了那样外婆可要伤心之至了。”又想到殷殷心中一阵悲伤,虽然他和殷殷交谈一共也不超过十句话,可不知怎地,那日船尾殷殷流泪的模样和打退丁雷丁水之后脸上红扑扑的样子却总在他眼前直晃,心中暗道:“姑姑说总有一日,殷殷要凭自己的本事回匡义帮,难道要和青叔争么她怎么打得过青叔那日其实说的已经十分明白,她的爹爹不是青叔所杀,可是姑姑只是不信,不知道殷殷她心里怎么想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看待我和青叔么”又叹道:“澜儿,你还想她怎么样看待你,她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过眼里,你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少年罢了。”
林剑澜便这样胡思乱想,忽然蹦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啊哟,不好,水溢出来了。”赶紧跑到洞中,见小盆子早已接满,连忙端了起来,来回跑了几次,见厨房的水桶中已经有了半桶多的水,方撸起了袖子,将米袋打开,却见米面上放着几大块生姜防止生虫,心中道:“那个叫莫聃的道童虽然不知为了何故骂骂咧咧的下山而去,但照顾这位道长却极好。”一阵忙碌之后,锅中传出了浓浓的米香,林剑澜不由笑了起来,将锅盖掀开,盛了两碗米饭,连着一盘青菜放在托盘之上,端出了厨房,轻轻走到超然阁前,将门推开,却听里面端木耳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道爷我再饿几天也无妨,不要你伺候别是在外面吃了亏吧我那橱柜上有药膏,若是伤了便自己弄一下。”
林剑澜心中一阵暗笑:“想是那个莫聃每次回来必定身上都带伤挂彩,这二人也算绝配,俱是脾气古怪,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可心中却对对方极好。”忖毕并不应声,将饭菜摆在茶几之上。
端木耳见没有回答又道:“不过,现在你的功夫也不差了,倒真想不出来三原附近有谁伤得了你。你倒有良心,还记得回来做饭。”话音刚落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端木耳从内室走出,抬头却见是林剑澜,神色顿时极为不自然道:“怎么是你”
林剑澜躬身道:“仙长的徒儿不在,我便斗胆做了点饭菜,只是材料有限,您请将就一下吧。”
端木耳见他毕恭毕敬,心里十八个别扭,叹气道:“你别学你义父那副腔调,我听着不受用。”却不客气,径直坐下端起饭碗,又夹了一筷子菜大嚼了几下,道:“不错不错,不过比起莫聃还要差些,你也过来吃吧。”
林剑澜赶路而来又攀登山道,已经饿极,这顿饭倒连连添了两次,只是只有一盘菜,他便极少下筷,大多都进了端木耳的肚子,饭毕林剑澜泡了一壶茶上来,和端木耳对面而坐,见他不言不语,似在发呆,便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三幅悬挂的图像细细琢磨。
二人谁也不肯说话,气氛极为古怪,林剑澜知他其实脾气很急,便耐着性子,转头对着这画像摇头晃脑,时而点头,时而沉吟,那端木耳果然忍耐不住,道:“喂,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其实林剑澜并未看出什么,见端木耳发问,便道:“我看这画中的黑驴双目十分有神。”却听端木耳“啊”了一声,道:“不好,忘了。”林剑澜听他说的没头没脑,刚要询问,端木耳急急问道:“你可还有剩饭剩菜么”林剑澜茫然点了点头道:“大概还有些锅巴被我泡上了。”却见端木耳急急向外走去,便也跟了过去,到了厨房,四处张望,从角落里拿了一个陶盆递给林剑澜道:“将剩饭淘到这里,跟我来。”林剑澜心中十分诧异,将剩的一点锅巴盛起,跟着端木耳又穿过这小院,来到了后面一处所在,却是什么也没有,端木耳却不再向前了,道:“你过去吧,它见了我便要发怒。”却听里面一声怪异的叫声,一团黑影直奔端木耳而来,林剑澜定睛一看,不禁大笑,原来这活物竟是一匹黑色毛驴,只是到了端木耳面前连连举蹄欲踢,那端木耳十分狼狈,回身边跑,边跑边连连喊道:“你还笑,待会儿有你的我先走了,你好好喂他,别忘了把里面打扫干净,否则它又要发火。”
林剑澜心中疑惑,见那黑驴看见端木耳逃走,仰天鸣叫了一会儿,以蹄刨地,似乎极为得意,片刻又转头向他看来,林剑澜急忙将那陶盆放下,却盯着里面的东西自言自语道:“毛驴不是应该吃草料的么仙长该不会是糊涂了吧这东西”却见那牲口慢慢走过来,低头对着陶盆嗅了一阵,竟伸出舌头卷了一团锅巴进去。片刻似乎尝出这顿饭口感不对,有焦味,又没有佐饭之菜,停了下来,将盆子向旁边拱了一下,望向林剑澜。
林剑澜见它似乎极为通灵,心中很是喜爱,站起身来大着胆子摸了摸它脖颈道:“我第一次做饭,不知道还要喂你,你先将就一个晚上,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么”
gu903();那黑驴微微低声嘶叫了一下,偏着头看着林剑澜,眼圈周围本已是一圈白色,此刻更显得它两眼在黑夜中发亮,林剑澜“啊”了一声,拍拍那黑驴的头道:“我说怎么看你如此眼熟,那个画里虬髯汉子牵的那匹是你的祖先吧”说罢在那黑驴耳边轻轻抓挠了几下,便见它“吐噜噜噜”打了个响鼻,浑身抖了一下,低头又开始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