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云梦虚,却看不上你”
这训斥之声静谧中格外鲜明,林剑澜听得目瞪口呆,难怪那素衣男子说话之声耳熟,原来竟是云梦稹,他是御寇司的第一号人物,直接归属武后差遣,全天下又有何人能够这般斥责于他,那女子莫非便是
此时却已容不得林剑澜细想,这话尖刻非常,直击云梦稹心中最为敏感的所在,他心性高傲,自负才华与悟性都高过云梦虚数倍,却未做成掌门,才愤而下山立志要在世间做出番成就,虽未走上正途,但短短数年的确也攀到了极高的地位,让江湖中大帮愤恨,小帮惧怕,倒也颇为不易。
此刻被这般嘲讽斥责,云梦稹不禁狂笑一阵道:“既然说开了就索性全都撕破了脸,乱七八糟的又岂止我一个人,宫闱被全天下的人当成笑话讲,你自己还不是养了那么一大帮子小白脸,你去问问又有几个真心说御寇司没用,那控鹤府的花销可也不比御寇司小,他们又作出什么来不外乎和你们母女”
第十三回
林剑澜正自听的入神,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传来,不禁暗笑道:“难怪这四周守卫俱被撤去,被人听见当真是不成体统,没想到二人所争执之事这般荒唐,其中有一个还是万人之上的女皇,民间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一巴掌似乎将云梦稹从癫狂状态打醒,亭中甚是寂静,就是那委在地上的女子也不敢做声,片刻云梦稹方瘫软着跪了下去,喃喃道:“恕臣失态,万望圣上恕罪。”
那女子尚未应声,却听亭外的男子终于回过头来道:“你当真是失态么你在任失职,圣上不过指责几句,你便如疯狗般乱咬,言词张狂,污辱圣上,真真是罪无可恕。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你对她竟毫无恭谨爱护之意。”
云梦稹沉声道:“即便是我罪无可恕,也轮不到你来开口,现如今我却明白了,原来就是你这小人在她面前挑拨离间,我就是辞了这御寇司的总司不做,今日也要除了你”说罢竟径直站起身来,直向那男子扑去,一掌拍在他胸前,那男子并未躲避,只是如同被人重重推了一下一般,向后连连趔趄几步,方靠在一棵树上。
云梦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掌,片刻面露惊惧之色,颤声转向一直端坐亭内的女子道:“你你对我下了毒,你原来早有除我之意了”
亭内女声悲悯道:“你若不向他动手,我本意打算放了你,现在已经晚了。”
林剑澜几乎将身子探出树枝外去,那声音似对云梦稹这般遭遇极为同情,又透着十分的难过,然而她便是这一切的主宰,当真不知说这话时,是个什么表情,内心是否同她的声音那般伤感。
云梦稹咬牙恨道:“你这女人当真配的上心狠手辣四个字,只是想凭着消去了我的内力,就想杀了我,未免太小瞧了我。”说罢从腰间抽出拂尘,不向外奔逃,反而向亭内冲去。
林剑澜见他竟敢向亭内之人动手,大骇道:“他竟敢对当今圣上动手,当真是胆大,但若要逃命,劫持了她再做打算也不失为一条上策,况且他虽看来失却了内力,但招式尚在,不难得手。”
却见亭外那叫做“宁萝”的女子已经迅即飞身奔至亭外,一扬手肩上的绸带笔直向亭内飙去,一条软绸竟硬如标枪一般,既快且狠,那刚才委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娇儿也忽有所动,纤手一扬,同样一根带子被舞的圈中套圈,向云梦稹脚后卷去。
云梦稹惊觉身后有异,忙侧身避过,宁萝所使的绸带堪堪从身侧穿过,那脚下的绸带却如水波一般悄声而至,云梦稹显已来不及再去对亭中人动手,忙跳向一侧,俯身拂尘便向娇儿打去,娇儿就地一滚展身而起,拦在亭中人的身前,云梦稹便被二人夹在当中,怒笑道:“当真想不到,你身边还有这等人物,我竟不察,但若想凭两个小妮子的本领就拦我你也休想。”说罢身形疾动,宁萝只来得及轻呼了一声,眼前一花,云梦稹已从二人之中瞬时不见,后心却是一阵发凉,云梦稹不知何时已转到她身后,拂尘柄后一根尖刺深深刺入她的背后,云梦稹狞笑一声“嗖”的一声拔出,宁萝顿时软身倒地,一串血珠喷了出来,将他身上白衣沾染如同万朵红梅盛开。
即使到了此时,亭内人却仍未透出丝毫惊慌,反而静静道:“你若刚才径直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云梦稹嗤笑道:“你可是在做梦么”
却听身后一声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林剑澜凝神望去,见亭子斜对着的花丛中,一人从里面转了出来,身材修长,一套墨色衣服,上面是深绿色的暗纹,虽然戴着面纱,却让林剑澜一见便不由得心血沸腾,直想跃下树去与之一决高低,正是那夜树林中唐子慕全力遮罩的御寇司二号人物“冠世墨玉”。
云梦稹此时方脸色大变,冠世墨玉却并不理他,反而径直走到宁萝身边,轻轻翻动,叹道:“可惜了宁萝一条性命,这几年十二神使损失惨重,在下实在不愿再向云道长动手。”
云梦稹道:“宁萝是”
冠世墨玉轻笑道:“她与娇儿两个合起来便是花二乔,御寇司名册上虽有这个名位,但你从未见过,也不打听,粗心至斯,难怪什么事情都要被你做的乱七八糟了。”
云梦稹此刻处境极为不利,虽然心中怒极,但却不敢表露,只得道:“我现在内力尽失,你若不顾江湖道义,动手便是。”
冠世墨玉道:“御寇司世人皆知是为圣上办事,铲除江湖异己,云道长这种事情还少做了么此时提起江湖道义岂不可笑怎样发落于你但凭圣上一句话,与我想不想动手无关。”
他话音刚落,亭内便传来轻轻一语:“杀。”
云梦稹瞳孔倏的瞪大,一个“你”字只在唇间,身下一道凌厉剑光,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剑光过处一片血红耀眼,而冠世墨玉人却蹲在地上,仿佛仍在仔细翻看宁萝的尸身,头都未曾回过。
亭内人方轻笑道:“有时候你这气势,就是连我也要怕上三分。”
冠世墨玉站了起来回身望去,见云梦稹兀自摇晃站立,身上一条血红竖痕,面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又是不信,又是讶异,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半晌方颓然倒地,眼睛仍是瞪的溜圆,直望上空,与林剑澜的目光对个正好,看的林剑澜心中一阵寒意涌来,不禁向树冠中缩了一缩。
冠世墨玉将剑收起,面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亭内人道:“若我赐你丹凤白之号,你可愿将真面目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