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尚,因此一身硬功夫,两手打驳壳枪也能百发百中,而且警惕心极高,据说他晚上睡觉都睁一只眼,是个典型的亡命徒。”
“那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孟翔感兴趣地问道。
“和尚嘛,色中饿鬼呗他当初就是因为勾搭上一个娘们才被驱逐出少林寺的,那娘们就是兰封人。但那婆娘贪图通缉榜上一千大洋的赏钱,把他灌醉后给卖了。这家伙也不客气,被抓进大牢后当天晚上就用一根铁丝打开了锁,抢了狱警两把枪跑到他相好家里,把那娘们全家十二口都给宰了。我们接到报案后满城抓他,结果他已经回到牢里了,并且就在牢里若无其事地睡大觉。我问他为什么不跑,他说他跑累了,并且没有什么可牵挂的,就准备死了。”
“他以前是不是滥杀无辜”孟翔好奇地问道。
“这好像倒没有。这家伙号称劫富济贫,专门盗窃那些大户人家,弄来的钱财一半被他自己吃喝玩乐,一半散给一些穷苦人。他相好家里那十二条人命,是他到现在唯一杀过的人。”
“有意思。”孟翔笑着点点头,然后对那个武书源道,“你现在就是兰封保安团的团长了。”
“毒气”因为极度惊恐而近乎扭曲变形了的嘶声呼喊声骤然间响彻了兰封。
数以百计的毒气炮弹一波接一波地飞入守军阵地上和城内,爆炸开一团团黄绿色的氯气毒烟,犹如死神的触角般在空气里不断扩散着、弥漫着。阵地上的官兵们立刻陷入了混乱中,中毒的官兵拼命抓挠喉咙和胸口,口吐白沫、遍地打滚,场景惨不忍睹。戴着防毒面具的医护兵们拎着湿毛巾和肥皂水,舍生忘死地冲入毒雾笼罩的阵地是,将中毒的官兵拖回了急救。军官们急如星火地命令后续士兵们把防毒面具送到前线阵地,但由于防毒面具没有官兵人数多,仍然供不应求。杜聿明和廖耀湘等200师的军官们火急火燎地喊道:“我们师有很多防毒面具快来取”
闻讯后的其他部队的军官急忙带人跑到装备一流的200师军需库里搬运防毒面具。
趁着守军阵地上一片混乱之际,重新集结好部队并组织好进攻的第二十八旅团以毒气弹开路,再度发动了疯狂的进攻。大批的日机再度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云里雾罩的兰封城上空,投掷下雨点般的炸弹。毒烟滚滚的战场上,毫无惧色的官兵们奋勇血战,与来犯的日军搏杀得天昏地暗。尸山血海的阵地上,青天白日旗一直在猎猎飘扬着。
第八十六节精忠报国
遭到毒气杀伤最严重的的是由365旅主力801团守卫的兰封东关阵地。滚滚的氯气将整个阵地都笼罩在了一片黄绿色的“海市蜃楼”里,毒雾弥漫、死气逼人。阵地上的官兵成片成片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赶上来的医护兵急忙把从仓库里的防毒面具戴在浑身抽搐的中毒官兵的脸上。团长赵海军心如刀绞地看着弟兄们遍地打滚的惨样,急忙指挥后续部队的士兵抢救中毒的官兵。眼看日军已经浊水般地滚了上来,心急如焚的赵海军扑到一挺重机枪前将那个已经中毒昏迷的射手背给赶来的医护兵,然后对旁边一个士兵喊道:“快来给我上子弹”
狼嚎般的怪叫声中,大批的日军在毒烟里猛冲上来。眼看大批官兵都中毒并倒在战壕里丧失了战斗力,五内俱焚的赵海军大吼道:“操他娘还活着的给老子打”手中的马克沁重机枪愤怒地喷射出耀眼的烈焰,滚烫的子弹壳像断了线的珍珠般遍地飞滚。泼风滚雨般的子弹所到之处,扑上来的日军四仰八叉地被射杀得支离破碎。阵地上,已经戴上防毒面具的官兵们急忙投入反击。
一条弹链的子弹很快被赵海军打个精光,枪管灸热得发红。“上子弹”赵海军嘶哑着喉咙对旁边的弹药手喊道。
弹药手刚刚从弹药箱里取出一条新的弹链,白光一闪,一发日军的子弹打穿了弹药手脖子上的大动脉,喷泉般的鲜血将赵海军淋得满面湿淋淋、红漉漉,防毒面具面罩上的玻璃镜眼窗被鲜血喷得一片鲜红。什么都看不到的赵海军急忙擦着眼窗上面的血迹,但根本擦不干净。火急火燎之下,赵海军听见日语的怪叫声已经近在咫尺,心一横,深深吸口气,眯着眼睛直接一把扯掉防毒面具,顿时面部皮肤一阵刺痛,眼睛和鼻腔内更加是火辣辣的感觉。赵海军面红耳赤地屏住呼吸,摸索着给机枪重新上子弹并继续扫射。十多个趁着刚才弹火偃旗息鼓而摸上来的日军接连被再度爆发的弹火风暴射杀成了浑身喷血的人肉筛子。
打完子弹后的赵海军感到两眼一阵麻木的酸痛,泪如泉涌,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急忙都摸地上刚才丢掉的防毒面具,但怎么也找不到。憋气憋得肺都要爆炸了的赵海军忍不住喘了口气,立刻陷入了窒息中,刚才那口氯气浓度已经达到致命程度的空气吸进去后犹如液体的辣椒酱,让呼吸道粘膜立刻被强烈刺激。赵海军像螃蟹般地口吐白沫,拼命抓着喉咙和胸口。
“团座”带着一个连的散兵赶来增援的副团长黎阳龙在看到赵海军的样子后大吃一惊,急忙捡起地上的防毒面具捂在手舞足蹈的赵海军的脸上并让两个士兵把赵海军向医院扛去。
日军的毒气让各个阵地上的官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所幸的是守军在兵力上占有很大的优势,因此前线一批批被毒气熏昏的士兵抬下来后,后续戴上防毒面具的部队急忙顶上去。毒烟如雾的战场上,愤怒的喊杀声和密集的射击声一直在持续着。忠于职守的医护兵们抬着一桶桶肥皂水和一捆捆湿毛巾、湿口罩冲上阵地抢救伤兵,勉强遏制了中毒人数的继续增加。
兰封战役的作战模式已经是彻底的城市攻防战,完全是用人命去填的死仗。日军占绝对上风的炮群、机群以及毒气炮弹等优势使得守军死伤巨大。当5月25日这天的恶战结束后,守军的阵地不但缩小了将近四分之一,并且伤亡人数也突破了一万五千人,过半都是被日军的炮群和机群给炸死的。激战中,日机投掷的航空炸弹从天而落后,阵地上的官兵成片成片地血肉横飞。后续官兵直接在血流漂杵、遍地的血肉尸骸的战壕里继续战斗。日军肆无忌惮的毒气也给官兵们很大的杀伤力,被毒死的人虽然不算很多,但一次产生的减员人数非常多,因为毒气而熏瞎了眼睛或导致呼吸道粘膜糜烂的官兵则比比皆是,这些伤员尽管还算手脚俱全,但显然都无法继续参战了。军医院里,被伤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官兵们发出的呻吟声此起披伏。这让孟翔等军官无不痛彻心扉。特别是在看到赵海军时,孟翔更加痛苦得心如刀绞。
“龙司令,援兵什么时候来”孟翔冲进城防司令部内,火急火燎地问龙慕韩。
“兵团部来电,需要我们再坚持一天。”龙慕韩神色显得很烦躁。
“什么昨天要我们再坚持一天,今天怎么还要再坚持一天”孟翔跳了起来。
“在兰封外延的各部队都打得不太顺,薛司令制定的作战计划不得不拖下去,我们自然要得不得继续守下去。”龙慕韩闷闷地道。
“唉”孟翔叹息一声。
“龙司令、孟副参谋长”邱清泉风风火火走过来,“我们现在的可战兵力还有两万四五千,攻城的鬼子就一个旅团,虽然是加强旅团,但被我们揍到现在,能战斗的鬼子也应该只有八九千人了吧我们的兵力是鬼子的两倍多,为什么还要蹲在这里挨打呢”
“打野战,我们绝不是鬼子的对手。豫东地区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没有丘陵也没有山地,我们冲出去和鬼子硬拼,鬼子来几十架轰炸机就能把我们炸得半身不遂,炮群再一轰,坦克都能炸烂,更何况是弟兄们的血肉之躯呢所以不能出城,只能呆在这里继续死守。另外,我们和鬼子的目的都不是吃掉对方,而是夺取兰封的控制区。我们轻易出城,岂不是等于把这个军事要地拱手相让给鬼子了”孟翔解释道。
“操真他妈的窝囊”邱清泉不甘心地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