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杀”
越来越多的黄色人潮前赴后继地涌上山坡,山岭周围,到处都是日军狰狞丑恶的面孔以及数不清的白灿灿的刺刀,淹没了最后的那十几个灰色的人影。血战至黄昏时分,白坡上最后的二百多名守军全部阵亡,没有一个俘虏。荡气回肠的呐喊声和最后的战斗中,守军奋勇以刺刀迎战,并接连不断地拉响了炸药包或敲响炮弹与身边的日军同归于尽。山头上,碎肉横飞、血雾团团。殊死的搏杀中,不断有扭抱成一团的守军和日军一齐滚下山摔成一坨肉泥。战斗结束后,当片山少将最后踏着几乎齐膝深的碎土走上山坡时,意外地发现了这些守军尸体中很多人的嘴边都留着干涸的血迹,再看看这些士兵身边的饭盒水壶里面,居然都洋溢着红色。猛然间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片山少将俯身呕吐起来。
白坡战役结束后,日军驱赶当地的中国老百姓去山上收尸。附近的村庄老老少少去了上千人,都想看一眼这些打了两天一夜的国军究竟是什么样子。到了白坡山上后,几个为首的老百姓都愣住了,然后缓缓地跪了下来,上千老百姓随后全部黑压压地跪了下来。任凭日本兵气急败坏地拳打脚踢,百姓们仍然全都跪在地上。白坡的山上山下,漫山遍野、碎尸横陈,几乎没有一具国军的遗骸可以完整收尸。望着这一幕,百姓们一起放声大哭,哭声响彻盈野。
信阳战役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第3师团不但攻占了信阳后方的柳林镇,并且另一部也在信阳正东的城区内不断推进,第13师团则攻取了信阳东南的城区和信阳浉河以南的部分城区,两股日军犹如两把巨大的铁钳,左右开弓地夹住了信阳城。此时,城内的守军已经是三面被围,除了正西的南湾湖外,城内守军无路可退。按照这个趋势,城内守军要么被全部消灭在城内,要么只能通过南湾湖进行突围。
九月五日晚上,张中将、于上将、孙中将这三位集团军司令以及七八名军长、师长们齐聚在城西中山路的一座地下室指挥部内,召开着紧急会议。地下室外,闷雷般的爆炸声不断传来,震得指挥室的屋顶泥土簌簌而落。将领们无不满身灰土,如果不动,看上去和一尊尊泥塑没有什么区别。
“姓胡的临阵脱逃,我们现在的局势很不妙。”于上将闷闷地道,“柳林镇失陷,我们已经被截断了退路,现在鬼子已经涌入城内并对着我们步步蚕食。这样打下去顶多撑一个星期,信阳就要沦陷了,我们三个集团军也基本要全军覆没在了这里。”
“诸位,你们的部队现在还有多少人”张中将嗟叹着问道。
“包括轻伤员,九千余。”于上将抽着烟。
“我集团军包括轻伤员在内,还有一万两千余人。”孙中将的心情也很不好。
“第33集团军也只有一万多人了。”张中将叹息一声,“此时此刻,与其慢慢耗尽气血,不如奋起一搏。”张中将目光诚恳地望向于上将和孙中将,“孝侯老弟、荫亭老弟,实不相瞒,我部在开战初拟定了一个不时之需的作战计划。本来,日寇无力包抄信阳,我们也没有必要实施这个作战计划,但第十七军团弃守柳林镇,使得全兵团都陷入重大危机,因此,我不得不批准我部孟师长制定的这个作战计划。实际上,我完全可以用兵团代理司令的身份单独签订这个计划,但我我怕我会连累你们,所以现在对你们开诚布公。事后追究责任起来,我们可以唱个双簧,你们就声称你们完全不知情,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吧”
张中将这番话一说,别说于上将、孙中将等人了,就是孟翔也忍不住对他的高风亮节而再度肃然起敬。
“荩忱兄,究竟是什么计划”于上将和孙中将都很惊奇。
张中将把孟翔拟定的作战计划递了上去,同时叹息道:“壮士断腕,实乃迫不得已啊”
默然无语中看完张中将递过来的由孟翔拟定的这份作战计划,于上将和孙中将的眼中都充满了惊愕之色,随后,这种惊愕又转化成了敬意。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拿起了笔,在作战计划书上一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孝侯老弟、荫亭老弟,你们这是”张中将一惊。
“荩忱兄,大家都是一个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我们又岂能让你独自承担责任”于上将和孙中将坦然而笑,“这个责任,我们一起承担吧”
张中将陡然间虎目含泪:“孝侯老弟、荫亭老弟,多谢了。”
于上将和孙中将微微一笑,笑容中饱含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手足之情。
张中将站起身,整个人犹如山岳般巍峨凛然,话语掷地有声:“不管我们最后要负什么责任,但身为国家军人,为了捍卫国土,为了消灭日寇,我们做到了无愧于心”
“对我们无愧于心”于上将和孙中将激动地道。
张中将望向孟翔,目光坚定如铁:“困龙,你的计划我批准了,执行吧”
孟翔怀着庄严的心情肃然立正:“是”
张中将又拍了拍孟翔的肩膀:“困龙,大胆地去做吧责任,不是你一个人承担的。”
孟翔望向张中将。张中将深邃而庄严的目光让孟翔心头一热:“是,军座。”
当天晚上,半个信阳城成了水火交融的炼狱。
第一百二十六节血战信阳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