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军的重点进攻,自然有点幸灾乐祸和求之不得。另外,李上将也很希望借助日军的手消灭掉汤恩伯,拔除蒋委员长安插到他安徽地盘上的硬刺。一旦汤恩伯的部队被消灭了,那桂系的势力自然可以接受汤恩伯霸占的豫东地盘。因此,战局虽然险恶,的对李上将乘机消灭汤恩伯并吞并汤恩伯地盘的计划来说,却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孟翔则感到阵阵悲哀。皖南事变刚刚结束,中国人内斗的鲜血流得已经够多了,而国军内部,不同派系的部队也同床异梦、各怀鬼胎,这样的军队还怎么跟日军拼杀孟翔暗暗叹息:李上将虽然是一位高风亮节的爱国将领,但他的另一个身份毕竟还是地方军阀,因此他的骨子里仍然存在着军阀作风。
孟翔环视了一下现场,惊讶地发现,现场绝大部分的将领也都露出了李上将那种心照不宣的微笑。很显然,汤恩伯在第五战区的恶劣作风已经引起了全战区的公愤,大伙早就看他不爽了,此时看到他被打,大部分人都是真心诚意地感到幸灾乐祸,少部分将领表面上仍然不拘言笑、规规矩矩,但心里肯定也在偷笑。
“很明显,日军此战的打算是从豫北和豫南一起进攻,夹击豫东,妄图歼灭我战区在豫东的部队,同时以我豫东辖区和豫东部队为诱饵,迫使我战区主力在豫东与日军展开决战。目前,第31集团军司令汤恩伯将军正在前线指挥部队奋力作战,战事还没有恶化”李上将说到这来时,孟翔明显地看到他嘴边露出一抹一闪即逝的嘲笑之色,显然,看到死对头被日军痛打,他真的开心,“我战区其他各部必当会全力援救,协助汤恩伯将军击退来犯之敌,捍卫河南大地。接下来,宣布一下各部的作战任务。”李上将说完,向徐参谋长示意了一下。
众将领们急忙认真聆听。
徐参谋长井井有条地给战区各部队都下达了作战任务,任务非常简洁明了:战区副司令长官孙连仲上将指挥第2集团军、第21集团军、第29集团军集结向皖西北阜南一线待命;第33集团军集结向平顶山一线待命,第3集团军集结向南阳以东的桐柏山一线待命。除了这三点外,徐参谋长接下来说的都是一些浴血奋战、誓死报国之类的废话。
孟翔觉得很不对劲,因为之前长官部的这几个命令都是模糊不清的,有种大而化之的感觉,根本没有什么针对重点,只是要求被点到名的各部队集结部队到某个地方,并没有说明白这些部队的作战任务是什么,而是很含糊地要求各部队集结到豫东附近,也就是汤恩伯地盘的附近,最后都是“待命”二字。至于怎么打,作战计划是什么,徐参谋长也只是说“各部集结部队并准备就绪后,等待战区长官部的统一调度”。另外,孟翔还明锐地发现,第五战区里的桂军部队,也就是第11集团军和第21集团军,都没有得到作战命令。显然,李上将这样安排的目的是意味深长的。
李上将最后又说了几分钟勉励众人奋勇作战、捍卫国土的虚话,然后宣布散会。孟翔有种预感,李上将会找到自己,因此他在散会人群里故意走到最后一个。果然,一名上校级的桂军副官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孟参谋长,李长官有请。”
孟翔差点忘了自己还是战区的副参谋长,因此一边向那位上校点头致谢,一边走到会议室旁边的一间偏厅里。
李上将和徐参谋长正容光焕发地等着孟翔。那名桂系的上校在把孟翔送进来后,心领神会地关上了门。
“困龙、燕谋,你们都不是外人,我和你们说说知心话。”李上将轻轻抿了一口西山茶,神色显得颇自得,简直是神清气爽,“第五战区目前共有七个集团军,第11集团军和第21集团军都是我的忠实部下,困龙的第33集团军也是心向本战区的,第3集团军素来和第33集团军同气连枝,当然也是可信任的。而孙连仲这个战区副司令长官,手里握着第2集团军,虽然他也是出身西北军,但我已经察觉到,他内心里已经偏向重庆方面,第22集团军和第29集团军都是川军部队,这两支部队出川抗战这么久,又长时间饱受重庆方面的排挤削弱,因此战斗力可以说是全战区垫底,但这两个集团军的主要将领仍然心向四川,因此这两个集团军对于战区来说可谓食之无肉、弃之可惜。至于汤恩伯的第31集团军,直接就不用说了。困龙、燕谋,日军的兵锋所向已经是呼之欲出,就是南北夹击豫东,从而重创我战区的主力,并侵占豫东,为日后全面侵占河南而站住脚跟。局势,确实是险峻的,但对我们来说,倒也不全是坏事。”李上将说着,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孟翔点点头:“德公您的意思是借助日军的手,吃掉汤恩伯的第31集团军,端掉汤恩伯的豫东地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从李上将刚刚的兵力部署基本已经看出端倪了。李上将看似热热闹闹地调拨了五个集团军准备参战,但实际上给各部队的命令都是对汤恩伯隔岸观火、见死不救,坐等着汤恩伯部队被日军歼灭,并且也没有出动他最信任的桂军老部队。
李上将微微一笑:“汤恩伯的第31集团军是中央军部队,他本人又是豫皖鲁苏四省边区司令,这根钉子死死地钉在第五战区的心脏地区,让我长期感到如骨在喉。当然,我又不能像第三战区对新四军那样给汤恩伯也来个“皖南事变”,毕竟他是国军嘛,还是嫡系部队。而如今,日军大举进犯,这正好趁了我的心意。等到汤恩伯的势力被日军摧毁,那第五战区可真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徐参谋长也连连点头:“没错汤恩伯素来侍宠称娇,仗着有委员长的器重,不但不把我们战区上下同僚放在眼里,甚至连李长官的命令他也不听,战区上下对他早有公愤。困龙,你当初是川军122师的一个小军官,你应该清楚当初122死守滕县,汤恩伯却见死不救的旧恨吧哼这个汤恩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不但屡屡对友军见死不救,还在豫东皖西北地区大肆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他的地盘遭到日军进攻,战区其他部队没几个想救他吧”说着,徐西门子隐隐咬牙切齿,同时有种痛快解气的感觉。显然,他和汤恩伯在同一个战区这么久,也受够了这个“天子门生”的恶气了。
孟翔哑然。他知道,徐参谋长说的是实话。汤恩伯虽然打仗也有些本事,但由于他的那种令人深恶痛绝的“消极避战、保存实力”的恶习,确实使他声名狼藉,搞得仇人一大堆。不说别人,孟翔就曾经被他坑过好几次。可以说,孟翔也特别讨厌汤恩伯。但孟翔也清楚地知道,汤恩伯死了不要紧,他的部队所盘踞的豫东地区要是落入日军魔掌,那豫东的近千万百姓就要落入水火境地了。客观上讲,汤恩伯虽然欠揍,但第五战区此时齐心协力对他见死不救,也是典型的公报私仇,这对抗日大局肯定是不利的。因此孟翔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德公、徐参座,如果我们一直坐视汤恩伯部队的覆灭而无动于衷,岂不是引狼入室一旦日军在豫东站稳了脚,那我们想要把他们再赶走,就麻烦了。”
gu903();徐参谋长略有点不悦地道:“困龙,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你也不要太迂腐。你别忘了,你以前的老长官王铭章将军基本上就是被汤恩伯的见死不救给害死的。我们是地方军,他们是中央军,我们再怎么大公无私,也得不到他们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