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绾绡的话让沈修容愈发急躁,也不管身边宫人是否熟水性,亲自动手一个个推了下去。林贵妃她们也都上了岸,火急火燎的叫宫人下水。
绾绡再往水中看时,只能依稀瞧见一只素白的手在深碧水中一晃而过,接着,一切都安静了。
来不及了,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看着晗嫔沉入水中,连同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天地万物仿佛都在一瞬静止,唯有那只素手向她伸了过来,像是想拉住什么,却在眨眼后被浓浓的深碧吞没。她似是也被浸到了水中一般,喘气艰难,发不出声,动不了身,就那样怔怔的注视着一汪碧水,浑浑噩噩,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被救上岸的,待到自己神智清明时,已是晗嫔尸首都被捞上来时。
身旁已有不少妃嫔宫人小声抽泣,虽说只是逢场做戏,但听在耳中仍让人心里酸楚。不可否认,晗嫔那一番话是触动到了她的,令她有种错觉,眼前女子并不是位怀有龙裔的宫嫔,而只是位平凡的母亲,幸福的憧憬着自己孩子的出生,爱子之情纯粹而真挚。
这样的一位母亲,不该死在这里,她的死,扼杀了那个尚未开人世的孩子。
或许在皇宫里,一切都会不一样。帝王家的孩子,不是被期盼而是被诅咒。纵然她谢绾绡亦是出身皇族,念此也不免唏嘘。兔死狐悲,她实在害怕自己会有同样的下场。
肩上不知何时被人披上了件御寒的氅衣,绾绡稍稍侧头,即看到了在她身畔坐着的陆徳仪。
她也是哭的双目红肿,递了盏姜汤过来,“顺媛喝了去去寒吧。晗嫔姐姐委实可怜呐”
“多谢。”绾绡接过,目光一一掠过在场诸人。
绵絮楼是座不大的两层阁楼。楼外栽有翠竹碧柳,甚是雅致。正厅布置简朴,壁上悬了几幅山水画作,设有几张短案小几,案上是各色点心及已凉的茶汤这原本是为今夜茶会所备下的。贵妃等人坐在杌凳上,各自用帕子拭着泪。
“唉晗嫔妹妹竟然去的这样突然,都是本宫不好,害苦了妹妹”林贵妃泣涕长叹。
“这也怨不得贵妃娘娘,世事无常熟能料只能说是晗嫔妹妹福薄了。”林贵妃如此发话,姁妃少不得附和几句搭个台阶。
“谢妹妹,当时你与晗妹妹同乘一舟,你可知为何无故倾舟”林贵妃拭了把泪,侧首望向绾绡。
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必这才是贵妃真正的目的吧。绾绡深吸口气,从容答道:“臣妾也不知,臣妾只依稀看到水里有个黑影。”
林贵妃抬眼,眼波平静似是一派坦然,“黑影妹妹确定莫不是天黑眼花了吧。粼光池好端端怎会有什么黑影呢”
“臣妾当真不知。”绾绡向陆徳仪借了支玉簪将湿发挽好,极是诚恳道:“但想来晗嫔落水之事绝非偶然,请娘娘明察,秉公处事。”最后几个字她咬重了音。
“这般说来妹妹与晗嫔之死全无干系咯。”林贵妃将帕子收好,又是一派端庄倨傲模样斜睨了自家表妹一眼,“沈修容如何看呢”
沈修容得神情是六人中最为焦灼惶恐的,茶会是她做东,出了这样的事,她难逃责难。在被禁足半月后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修容娘娘显然胆子小了不少,此时急于脱罪,忙道:“单凭谢顺媛一面之词委实让人难以信服,请表姐慎度。臣妾以为,即便谢顺媛没有害人之心,与晗嫔共渡却没有护好龙裔,也是有错的。”
好个怕事之辈,强牵硬套都要将一切推脱到她身上,绾绡索性不多言,郑重跪下叩首:“臣妾以天之名起誓,绝非害晗嫔之凶手,天地山川可共鉴。清者清,浊者浊,臣妾之清白,自有人心定度。”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倒令四座一片静默,良久,林贵妃幽幽叹息,“这叫本宫如何是好,皇上出宫,去了肃盈长公主府,邀了一批文人墨客年轻士子同聚,饮酒对诗,今夜打招呼说是不回来了。本宫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主意,既不想晗嫔妹妹及皇嗣无辜枉死,亦不愿谢妹妹蒙冤,竟连该怎样处置此事都不知了。”
绾绡只是跪着,额上汗珠与水珠一同滑落;白淑容一脸事不关己的神情,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妃嫔勾心斗角;沈修容不安的睁大了眼,怯怯向地上的尸体投去慌张的目光;姁妃与陆德仪交换了几个眼神,最终还是由位分较高的姁妃开了口:“娘娘,依臣妾看,不如先遣人去通报太妃、皇上,再将谢顺媛暂且软禁,待皇上回来时再交由皇上审断如何”
“就按姁妃妹妹说的办吧。”林贵妃无奈的一挥手,扯着帕子又哀哀低泣,“我苦命的晗嫔妹妹呐”
风吹过,烛火猛烈跃动,晗嫔静卧着,尘世一切喧嚣闹剧已然不闻不问,绾绡看了她一眼,平静叩首:“谢贵妃娘娘。”
箫声一缕幽咽,飘散风中,似在为新添的亡魂哀悼,吹箫者的面容上,却是无悲无喜的淡然宁和。
一曲毕,执箫素手轻垂,夜风拂过,吹起衣袖翩翩如蝶。
“太妃,仔细风凉。”身旁侍女小声劝道,“到喝药的时辰了。”
“知道了。”太妃关窗,向殿内行去,举止气度优雅如故。
“谢顺媛被囚绵絮楼,太妃不设法营救么”兰碧跟在她身后,迟疑着问道。
“不必。”太妃答得简练。
“可是此事关系重大呀。晗嫔和皇嗣的性命不是轻易推脱得了的。”兰碧急道。
“她若连这样的难关都化解不了,便不是哀家选中的谢绾绡。”太妃端起药碗,漆黑如墨的药汁,清苦的气息,她眼都不眨一饮而尽,“而且,哀家总觉得晗嫔之死不单单是谋害绾绡那么简单。林贵妃除了稳固自己孩子的地位外,应当另有目的。你忘了小章子方才向哀家禀告了什么吗”
兰碧闻言欣慰一笑,“是了,奴婢倒是忘了。这样说来,贵妃娘娘的目标并非顺媛。”又是感慨道:“可奴婢总觉着太妃待顺媛和沁贵嫔不同。若是沁贵嫔遇着这样的事端,太妃怕是早急了呢。”
太妃揉了揉额角,“也许吧,大约是因为哀家更相信绾绡些。她比沁儿沉稳,又是自幼在宫廷长大,哀家对她放心。”略一停顿,那些遥远的往事浮现,恍如昨日,她低头,喃喃:“抑或是,亲疏有别”
傅荷沁,沁贵嫔,那个在她身侧长大的女孩,那个陪她度过了十年深宫岁月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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