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扮得像咱们就是赢了。”绾绡将柒染的远山黛描成弯弯的却月眉,“那些蛮子并不适合舞飞红乱雪,她们只知如何舞,却不知怎样舞。史载庾皇后是因病而故,这支舞,是庾皇后的绝命之作。这大约是胡人所不知的。庾皇后病重时感念君恩,乃临风起舞,时冬末,飞雪连绵,红梅风中零落随雪花飘摇,而庾皇后一袭茜色舞衣飘逸若仙。那场景时绝美的,故此舞名飞红乱雪。庾皇后在那之后不过十天便病逝,想来身子已十分病弱,胡姬舞姿妖娆却输了那分娇弱不胜之态。况且她们人太多,少了那股子凄清幽冷。”
绾绡在她眉心贴上一朵桃花花钿,“方才她们的舞你可还有印象,只需仿出六分像就可以了。记住,你是庾皇后。”
柒染明了,“本宫懂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在姿态上取胜而不用局限于舞的动作。”言毕又迟疑,“可曲子怎么办你莫非才听过一次便能全篇记下。”
绾绡摆弄着展翠送上来的玉轸琵琶,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见柒染一脸惊色又补充道:“习了十余年的音律,记曲的能力自然比常人略强些,实在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也可以此曲失传多年为借口糊弄过去。左右胡人那里的也未必是全谱。”
瑶妃颔首,“好,那便依你了。”她莞尔,“还记得么,当年咱们双双获宠时皇上赞咱们是双璧,你即兴奏什么曲子本宫都能即兴舞出来。宫中人都说唯有你的琵琶语与本宫的舞最是般配。”她咬着牙,“若非咱俩相斗,怎会让祯嫔那小蹄子钻了空子去。”
“所以这次的机会才要好生握住。”绾绡低头细细调音,“这是咱们复宠的最好时机。”
金殿静默无声,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几滴珠玉落盘声清脆,散乱的几个音节,很是慵懒的意味。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然而凄冷的气息却瞬间弥漫开来。
胡姬早已退下,殿中不论是谁都在翘首张望。
清风忽来,绯色落花乘风飘入大殿,有迷醉的冷香徐徐而来。
琵琶语再动,仍是清清冷冷时断时续,乱红纷飞中佳人款款而来,胭脂红罗广袖垂,乌发委地无珠钗,三瓣红梅绽于眉心,玉轸琵琶置于怀中。
她踩着满地落红而来,步履轻盈,每踏过一步就有琵琶语滑落。姿态优雅翩然若仙。
殷谨繁呼吸不犹一窒,这分明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他记得那时月下的女子容色绝美让他都恍惚以为那是幻梦中的天女。
客席上的瓦萨更是惊讶,虽然只是开头的几个音节,但那确是就传到西戎已久的飞红乱雪。
几个音阶逐次拔高,绾绡脚下的步子虽乐声而快,红裙轻旋,一个飘忽便到了大殿一旁。
这时踏乐而来的是柒染,妆容艳丽,眸子哀婉,水袖翻卷如云,身姿娉婷,细腰纤纤,窈窕似扶风柳轻盈若掌上燕。一时间不知迷煞了多少人的眼。恍然间让人生了庾后再世的错觉。
那厢乐声潺潺,自在从容。因是琵琶独奏,比方才的管弦齐鸣更多了丝幽怨含情。而柒染顺着琵琶声而舞,每一个动作的恰到好处的美。让人不自觉的就回想起史书野籍里清冷的字句,红颜薄命令人唏嘘不已。
若说方才的胡姬舞的是形,那眼前的则是魂。仿佛时光交错,让人能跨越一个甲子的时光看见那绝代的佳人。
外场之人皆是屏息凝视,就连汗王满都也瞪大了眼睛。而琵琶声若九天来,倾泻而下,高远干净,连幽怨都是优雅的。
最后一挑,声如裂帛,穿彻心扉。柒染盈盈回旋后与绾绡一同施施然跪拜。殷谨繁一愣后才清醒过来,扭头笑对嘉蜜纳道:“如何”藏不住的得意狡黠。
嘉蜜纳也回过神来,干干笑道:“叹服叹服”
殷谨繁亲自离席将二女馋起,拉着绾绡的手挑眉道:“王妃可知这女子是谁”
嘉蜜纳失了锐气,声音不复方才尖利,勉强一笑,“敢问陛下这是”
殷谨繁示意绾绡自己开口,绾绡于是噙着淡然哂笑对她道:“臣妾是萧国哀帝幼女韶素,说起来到还算是王妃姑母呢”
嘉蜜纳与在座的瓦萨人笑容都有些僵硬。
绾绡和煦道:“息萧两国同根同祖,相亲共存乃是必然。而西戎与中原相交多年,亦是血脉相连。臣妾一介女流不识世面,在此只能祝愿兄弟相亲。”她端酒拱手饮尽。
满都闻言忙举杯,“公主说的极对。我瓦萨与中院永未兄弟,永结同好”
瓦萨使节亦纷纷起身随同敬酒,大息官员也依礼回敬。一时间主客合乐一片。
殷谨繁含笑,揽着她的肩一步步向最高处的席位走去。
绾绡与柒瑶妃的复宠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殷谨繁从前本就喜爱她们,之所以疏远,除却祯嫔之故就是因她们一人善妒一人冷漠而已。如今绾绡与柒染相处甚佳,绾绡也不再故意冷着殷谨繁,那殷谨繁自然也不忍心冷落她二人。瓦萨贡上的舞姬九人,四名赏给了贵胄王公,三名留在凝彩苑做乐姬,剩下两人一人被封做了荣美人一人封做了良嫔,都是少有的美艳女子,但也依旧没夺了谢柒二人的风头去。
祯嫔骆素尘却也并未失宠,皇帝偶尔也会去她的沉霜居坐坐,但到底风光不如从前了。不过也并未见她急躁怨愤,据绾绡安插在沉霜居的宫人说,祯嫔一切淡然如故。
到是个有城府的女子。绾绡不大愿意去见她,她们已在敌对位子,没有拉拢的必要。而在复宠后见到这人,还是某次游园赏花。
柒染与她到底还是暗地里较劲,但有了前车之鉴关系倒也缓和了不少,起码能心平气和的一同漫步御花园。
祯嫔在一从牡丹后出现时柒染正在责罚宫人,那个叫萝雪的宫女一时说错了话惹得柒染发怒,正跪在地上瑟瑟,柒染原本是不想动手的,但见着祯嫔怒从心起劈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贱人,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浑身没处干净地,打你本宫都怕手脏。”
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她瑶妃失宠那一阵子则是受了祯嫔不少窝囊气了。
祯嫔倒不见怎么恼,施施然走来行礼,又道:“瑶妃娘娘好清闲。”
柒染冷笑,“不比某人,皇上不来了,想来无聊得很罢。”
祯嫔笑意温和,“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罢了。相比娘娘则是懂的。”
柒染语调寒冷,“但你也未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好了。”绾绡拉住柒染,示意她别再多言。
而祯嫔目光轻轻瞥过地上的萝雪,“臣妾能否东山再起不得而知,但娘娘若一直这样狠毒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毁在平素里看不起的人物手里。”
“你敢诅咒本宫”
“臣妾告辞。”祯嫔福身后离去。而绾绡却在她转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眼底如刃的光芒,像是预备猎食的鹰。
绾绡禁不住多看了萝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