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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凰断歌 鬼暮殷 2342 字 2023-10-06

浅眠醒时已近黄昏。夕阳如金,泼进半卷朱帘的幽暗殿堂。殿内悬着重重金丝鲛纱帐,上绣着繁复的腾龙祥云纹,与夕阳交织,流转出迷蒙般绚丽的色泽。

鲛纱帐内有美人慵懒侧卧却不是哪宫的妃嫔。

她倚在软枕上,眸中是掩不住的雀跃与野心勃勃,肌肤露在锦衾外,莹白如雪倒真是不妄负了萝雪这个名字。

说起来,萝雪,这还是柒染赏给她的名字呢。

美人嗤嗤冷笑。过去瑶妃柒染是侯门千金,而她,不过是宁国公府邸的家生子,生下来便注定了要伺候柒染,五岁时被领到柒染跟前时这位贵胄小姐嫌弃她奴仆出生的爹娘为她取的本名俗气,随口便改成了萝雪,也不管年幼的她是否喜欢柒染,可真是极高傲的呢。

若是不可一世的柒瑶妃知道她的婢女正睡在她往日里躺的龙榻,不知会作何感想。萝雪无声冷笑。

也多亏了祯嫔的点醒,否则她还没有意识到爬上这张床是多么容易的事呢。柒染能做到的,她也可以。萝雪摩娑着自己娇美的面庞。

很快,很快就可以不用看柒瑶妃的脸色了,很快就不用做低人一等的宫女了。她会成为更衣、才人、嫔甚至更高的妃子。

“萝雪姑娘。”帐外蓦地有人唤,隔着鲛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抹缇色的身影,是皇上身边的女官烟凝。

“烟凝姑姑么,什么事”知道烟凝非等闲,萝雪少不得也要客气几分,“是不是皇上”她的期待已然按耐不住。

“皇上命我,给姑娘送份汤药。”烟凝轻轻巧巧的回答,瞬间击碎了萝雪的幻梦。

“皇上、皇上不打算封我做宫嫔么”她急急诘问。

“姑娘说笑了。”看穿了她的心思,烟凝淡淡道:“皇上的意思是,不记档。所以尚寝局的彤史里大约是找不到姑娘的名字。也请姑娘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喝药罢。这避子汤,有些苦。”

萝雪惊惧得面颊煞白,眸中原本飞扬的神采凝固后转瞬黯淡。是啊,她早该想到的,比起她那国色绝丽的主子来说,她委实微不足道了些,殷谨繁不过是一时新鲜,犯不着为了她一个奴婢失了美人柒瑶妃的醋兴与美貌一样咄咄逼人。

这么说她还是败了,真可笑,付出了一切却原来只是笑话一场。

“姑娘,喝药罢。”烟凝催促。

“等等”死灰般的眼眸又有不甘的亮光跃起。

“怎么”烟凝挑眉。

“我、我身子有些不适。现在还坐不起来呢。姑姑且容我、再歇会罢。”她扯谎。

料想她也没别的法子逃脱,烟凝犹豫片刻,于是颔首答应。将药碗搁在楠木几上便离去。

萝雪躺在床上飞快的理着思绪,上好的丝衾贴着肌肤冰凉一片,她的神思也渐渐冷静。斗彩瓷碗在不远处折射着破碎的亮光,萝雪看着它,眼底的不甘愈发浓烈。

喝下药,她依旧是那个九瑶宫的宫女萝雪,日子平静无波澜,处处都要看人颜色,在皇宫的朱墙翠瓦中消磨一生的光阴,直至寂寞老死。

不喝,她就有可能一跃枝头,莫说成凤凰,总不会是只无名野雀。毕竟,连阙一朝的龙嗣凤子并不多。

时机稍纵即逝,她绝不能就这样错过绝不能

挣扎着爬下床,她端着药碗向窗口挪步。可斜阳在窗纱上映着隐隐约约的黑影那外头分明是有人的。

萝雪无奈,在房内四下环顾,以期可以找到一个能将药汤倒了的容器。可惜泰昭殿寝殿虽大,却连花盆都没有一个。

最后她横下心来,将碗中的汤药小心的倒在了地上。汉白玉砖砌成的地面平坦无缝,漆黑的药汁缓缓流淌着。萝雪将自己所脱下的亵衣一把抓来覆在了药汤上。亵衣本是香云纱所制,轻软易透,而瓷碗中的避子汤亦不算多,很容易的便被亵衣吸了和干干净净。

萝雪将亵衣当做抹布把地上的药仔细擦去后,咬着牙穿上了亵衣。贴身的衣物被药汤浸湿,烫得她不犹低呼,但顾不了许多,匆匆忙忙又捡起地上的衣物将自己层层包裹,束紧了腰带后她出门,对着等候在外的烟凝道:“姑姑,药我已经饮下了。姑姑可放心。”

伸手向殿内的药碗一指,趁着药味尚未弥漫,在烟凝进去收拾的空当她快步离去。

此后荣辱成败,皆系于天命。她将手按在腹部,眼里有赌徒般果绝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夏木葳蕤上

七月暑热,赤阳如火。蝉音在夏木葳蕤间声声凄切。冰湃过的酸梅汤入口,都缓不了心中的燥热。

这大约是不能心静所致。绾绡坐在翠竹帘后的紫檀桌前,耐着性子反复抄写南华经,可落笔却是潦草,分明是因心不在焉。

此时距曲滢被降位禁足已有两月,她腹中的孩子再过二三月也可临盆故而分外惹人操心。

无论如何曲滢的孩子她必是要保住的。太妃说得不错,她没有子嗣,想要根基稳固那就得让别人为自己诞下一个孩子。

只是这哪里是件容易事。想害曲滢之人宫中数不胜数,而曲滢自谋害陆顺华不成后,便是日益消沉,一个月来胎动了好几次,生生将绾绡的耐心打磨了好几番。

“主子若是心思烦闷,不妨小憩片刻,这炎夏午后本就是惹人心躁的。”在一旁磨墨的织蓉劝道,“主子临摹的是簪花小楷,想来瞧着眼晕。”

“正是因夏日燥热,所以才无法入眠。”绾绡摇头,竹青玉簪松松挽住的龙蕊髻有两三缕鬓发轻飘飘垂落。

“主子大可点上安息香。”织蓉道:“奴婢记得安息香是前些日子皇上赐给主子的,有安神静心之效。”

“罢了罢了。”绾绡连忙摆手。菁妃曾用香料算计于她,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想她此后都不愿再焚香了。

“对了,如此暑热,曲更衣那可还受得住”她随口问道。

这不问倒好,才一开口,小兴子便急匆匆的从殿外奔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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