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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凰断歌 鬼暮殷 2327 字 2023-10-06

“那么便去罢。”殷谨繁起身,目光投向无边的天际,唇边有极浅的喈叹,像是夜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随机而变

映柳宫后殿空置已久,匆匆打扫后给绾绡居住,未免有些粗疏,守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嗅到那一股子陈朽的霉味。

殿内的陈设不多,檀木八步床上的被褥是临时铺的,昏迷的绾绡卧在被褥之中眉头紧紧蹙着,干枯的双唇不住发颤。

想来是做噩梦了。不过既然能做噩梦也好,说明她还活着。

白淑容静静看着宫女为绾绡擦洗身子,倚在床边似是慵懒,而眼睛却是冷锐精明的。

姁妃就坐在不远的地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衣裳,几近纯白的浅蓝襦裙仅以银线在衣襟裙摆绣着茉莉几多,只是那样温婉秀气的衣装都掩不住她自入殿以来满身的煞气。

白淑容察觉到了姁妃如刀锋般的目光,于是眼波轻抬,一个淡淡的斜睨,“姁妃,皇上可快来了,你是否要注意下仪态”她虽幽居安妍宫,可消息却是灵通的,闻说姁妃在指证姝贵嫔有罪时曾多次口出恶言,又听人议论姁妃在明里暗里对落难谢氏的咒骂,联系到让姁妃伤心欲绝的那次小产,她也猜得出潘谢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过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干系,她冷眼看了那么多场爱恨悲观,早已麻木,至于她为何会来这,归根结底只能说她是个琢磨不透性情中人,她本就不讨厌绾绡,兼之宫中最是高傲的美人柒染居然降贵纡尊亲自到她宫里来求她,而与她同住且那个尚算的上乖巧的良嫔竟也苦苦哀求于她,这让她觉着有趣,左右也闲着,索性便来这站一站。

珠帘脆响,淑妃拂开帘帐款款而入,豆绿盘金仙鹤纹氅衣沾染上了几朵庭院里的杏花,侍女忙上前为她拂去。

“姐姐去哪了让妹妹好等。”姁妃不喜欢白淑容,在这里自然对淑妃亲厚些,忙不迭上前来问。

“哦,本宫去送送前来为谢妹妹诊脉的刘太医。”淑妃面不改色的扯慌。

白淑容再她裙角一瞟,沉默。

她认得淑妃裙摆粘着的那朵花,是丁香,只在映柳宫后殿的西北阁楼有一簇。

姁妃趁着白淑容目光移开,向着她狠狠瞪了一眼,淑妃会意,拍拍姁妃的手以示安慰。

脚步纷乱的声音在寂静夜里分外清晰,内侍匆匆来报说是皇上将至,于是向在场之人使了个眼色,一同到庭院恭迎圣驾。

殷谨繁来得很急,朝福身的诸妃一摆手示意她们平身便大步走向殿内。

可隔着一道织金花鸟八扇屏风时,他却蓦地顿住了脚步,像是顾虑什么似的犹豫。

“皇上”柒瑶妃低唤他一声,他这才定定神走了进去。

绾绡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转醒,所以殷谨繁一进去对上的便是一双凄冷到死寂的眸子。

不知是因身体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没有行礼,连在床上做个样子都没有,只是那样静静的凝望着殷谨繁,像是不认得了一般。

“绾绡。”殷谨繁有些心疼,为她如今的憔悴,她瘦削得只剩一副包着皮的骨架,昔日里长发枯黄披散在后背,昔日里一颦一笑的风情尽数不见,唯余失了魂的枯骨,予他最后的念想。

“来了”绾绡似真的有些痴傻,讷讷接口。

“朕来了,你好生珍重。”殷谨繁又靠近几步,替她掖了掖被角。

“臣妾、臣妾还以为非要等到臣妾盖棺之日,皇上才会瞧臣妾一眼了。”她的腔调凄楚,两行泪珠骤然淌下。

绾绡人前素来是得体从容的模样,众目睽睽下泣泪却是头一次。

殷谨繁怔住,不知所措,惶恐不安。本以为心如磐石,谁知也不过是风吹便折的苇草,只几滴眼泪便让他害怕。

“好好的,说什么盖棺。”他放柔了声调,在她耳畔低声劝解,“没有朕的允许,谁敢动你。”

绾绡不曾开口,依旧是流着泪的,她哭泣时并不是嚎啕大哭或是声嘶力竭,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双眸子承载着说不清道不尽的辛苦,顺着潸然泪珠无言诉说,她仿佛成了一支白烛,独自垂着泪,失魂得凄婉。

柒染趁机道:“就怕有小人从中作梗。皇上,臣妾以为此次走水及姝贵嫔中毒,需严查不可。”

“自然是要严查的。”殷谨繁眼眸冷锐,“纵然姝贵嫔是带罪之身,那也容不得旁人肆意欺辱。”他正视于绾绡,“你有什么委屈,便说罢绾绡。”他终于肯唤她的闺名,在她如此落魄无助的时候。

绾绡的目光缓缓落在淑妃身上,默默的计算自己的胜算。

不,这时候已不是胜算的问题了,这是背水一战,不赢就是死,这便是所谓的身不由己。

“皇上。”她定了定神,“想要谋害臣妾的是宫娥,金儿。”

柒染笑,白淑容玩味的一挑黛眉,姁妃惊恐兼忧虑的望着淑妃,而殷谨繁,他颤了颤睫,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一个帝王惯用的手段。

唯独淑妃,眉目安静恬淡如故,不怒不嗔不焦不燥,倒像是庙宇里空视一切的观音。

“姝贵嫔,你已是罪妇之身,又可知诬陷妃嫔又当如何”姁妃已然按捺不住咄咄逼人。

柒染扬眉斜睨于她,桃花美目里气焰灼人不输姁妃。“笑话如何没有证据了姝贵嫔话还未说完姁妃姐姐急着插嘴做什么,莫不是心里有鬼本宫仿佛记得当初审姝贵嫔时分明证据不足罪名未定,一切尚在省查中,姝贵嫔仍是正三品的天子妃嫔,姁妃姐姐这句'罪妇'称得是谁呢”抹着鲜红蔻丹的玉指虚按在勾勒出冷笑弧度的朱唇,“呵,姁妃,你这算不算,诬陷妃嫔。”

姁妃奈何柒瑶妃不得,柒染貌美跋扈,又是一等一的嘴尖舌利做事不留余地,姁妃远不是她的对手,只好将求助似的目光投向淑妃,盼着这位精明聪慧的淑妃姐姐能搬回一局才好。

可淑妃眼里仍是一片安然,任姝贵嫔用沙哑含着哭腔的声音说了下去。

“金儿名为奴婢,实则对臣妾百般折辱,臣妾这这些日子饥寒交迫”她咬着牙将这四字说出,倚在殷谨繁怀中又是一行泪落,“臣妾之所以一直疾病缠身不能康复便是因此缘故不,不仅如此,还有人在臣妾每日饮用的药中下毒”

“胆敢毒害妃嫔,那可是重罪呐。”白淑容凉凉插嘴。

“还有那把火”一双眸子被泪洗刷过后不复明澈,爬着狰狞的血丝,“那把火是金儿放的,她想要谋害臣妾反被臣妾识破,一怒之下要纵火杀了臣妾。”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世上已没了公道,她何必在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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