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檀色樱唇轻轻勾起,她抬眼,与坐在高座上的殊妃谢绾绡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因先前绾绡下令处罚方华,所以即便汤茈郁晞得以离开璎华宫,而方华只能孤零零的跪在宫门前,既是屈辱又是难受。
自己心底暗自忖度似乎自己从未得罪过谢殊妃,思来想去自己之所以受这样的罚,或许真的是因自己不守规矩所致。
这皇宫呐,果然是个该谨言慎行的地方。
她摸摸鼻子,认命的在璎华宫门前继续跪下去,好在这里偏僻,来往的人较少,她也没丢多少人。
春日暖阳催人眠,她虽是跪着,但也浅浅的神智恍惚了起来,此时绾绡的声音再度响起便如一盆冰水湃下,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方秀女莫非打算在这里一直跪到天黑”
她颤了颤,忙道:“娘娘恕罪”
“恕不恕罪,在于你,不在于本宫。”绾绡慢条斯理道,一袭紫罗洋绉纱裙,罩一件缥色绣折枝木兰褙子,步态优雅,款款而来,无需刻意华服严妆,亦无需故作威严之态,却让方华清楚的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人是殊妃,后宫之主谢殊妃。
“方华知错了。”一贯好强不轻易服输的她不得不在这个女人面前伏低做小。
绾绡却不看她,只望着天际的流云幽幽道:“你心底一定有不服罢,本宫不过虚长你几岁,手中又握着凤印,这才敢如此折辱你。”
“方华不敢”
绾绡不理她,继续说道:“诚然,凤印在本宫之手,所以本宫有管教你的权利。那么,你可知最开始手握凤印的人是谁么”她有意无意的咬重了音,“是林贵妃,丞相木铮之女,林贵妃。她出身高贵,性情刚毅,昔日在后宫中无人敢忤逆于她。在她执掌凤印的那段时间里,三宫六院最是规矩严明,上至妃嫔,下至宫人,在贵妃面前无人不战战兢兢屏息敛气。若今日你面前的是贵妃,那么按着昔日贵妃的规矩,你该被拖下去领杖刑,作为言无尊卑的惩戒。”
方华小心的垂下头不敢言语。
绾绡又道:“贵妃之后的诸妃之首是淑妃,柳淑妃。那是个贤名远播的女子,却也是个表里不一主儿。你若在她面前犯了错,她定然不会重罚,还会当着许多人的面细细劝诫引导,但有朝一日若他想要对付你,你昔日有意无意犯下的种种错,都会成为她拿捏在手攻击你的刀剑。”
方华噤声,想起了进宫前母亲总在她耳边念叨的深宫凶险,可叹自己竟这么快便忘了个干干净净,今日若不是谢殊妃这一罚,真不知她还要什么时候才想起。
“本宫听闻你的父亲是一名言官”绾绡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冰凉幽黑的眼眸不带半分情绪。
“是。”方华恭恭敬敬道。
“言官者,不畏权贵,直言为民,上可面刺君王贵胄,下能弹劾贪官污吏。本宫素来很是京中。”她挑眉,语调忽然一转,“但是你不能像你的父亲一样。言官有权言行无忌,可你没有。在这后宫中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有时候女人斗起来,比朝堂上的风起云涌还要可怖,也许你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就可能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或许暂时可以无忧,但日后却谁也说不准。方才本宫说的林贵妃与柳淑妃,她们明明手握大权却还是落得了凄惨的下场,原因不外乎是某日无意间的失误。”
方华吓出了一头冷汗。她不是不知道女人间的斗争有多么可怕,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听人真真切切说在耳边又是一回事。她此刻才忽然明白,她走得不是康庄大道而是悬崖边的小径,只要踏错了半步,即是万劫不复。
“方华谢娘娘指点”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绾绡这一番话为何要故意说与她听。
“嗯。”绾绡淡淡点头,头也不回的由宫女搀着远去,“还不足半个时辰,你继续跪着罢,这算是替你长记性。”
“娘娘可是有抬举那方华的意思”惜宁扶着绾绡走在竹林间的小径上,低声问道。
绾绡并不表态,只懒懒哼了一声:“嗯”
惜宁这些日子来很是得绾绡信任,算得上是除了云嫣之外的心腹,于是在绾绡面前也不似其他宫人那样过分谨慎,心里的念头也敢说出来,“如若娘娘不欲提携方秀女,那又何苦费心思来教她规矩”
绾绡颇为冷淡瞥了惜宁一眼,“你可得小心,莫要犯了方华那样的错。”
惜宁知道绾绡是在警告她不要多言,于是也就识趣的噤声。
绾绡却又拨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似是无意的低声道:“本宫要帮的人,可不是她。”
惜宁暗暗舒了一口气,放宽了心的样子。
而绾绡却将她情绪的转变尽数收入眼中。不过她赶着去内务府查看新贡入宫中的那一匹蜀锦,便也没有多理会惜宁。
小径幽幽,尽头被掩在翠竹之中昏昏沉沉,绾绡却在不经意的一个抬眼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
是落荫,洋红锦裳花间裙的落荫。
绾绡总觉得自己有许久不曾见到落荫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她们到底共住着一间宫殿,纵然眼下形同陌路,但一天中也总有几次照面的,之所以觉着陌生,或许是因为落荫的变化太大了。
每一次见到落荫,似乎都比上次见到的她更美更明艳动人一些。
落荫是混合了胡汉血统的女子,本就比汉家的姑娘多了几丝妖娆艳丽,只是她从前不喜争宠,所以无心打扮自己,可现在换下了深色老气的衣装,仔细打扮绾发,倒真的显露出来她本身该有的美来。
落荫身边只跟着一个秀苓,看见绾绡后忙福身行礼,绾绡身边的宫人亦向落荫屈膝道:“落芳仪金安。”从前绾绡与落荫交好之时,虽说她俩品级相差颇大,但落荫总不像绾绡行礼,那时姐妹情深,若讲客套反倒生分了可现在,落荫远远的看了绾绡一眼,弯下了膝盖冷冷道:“嫔妾参见殊妃娘娘。”
绾绡心头陡然就有气,什么也没说,却似没有看见她似的从她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时她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是祯嫔沉霜居里总焚着的月支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攻心为上
落荫不记得自己离开草原已经有多久了,但她始终都记得那里的一景一物,风过后碧草下的牛羊,日暮时天边掠过的苍鹰,牧羊归来的少年郎骑在高高的马上冲她微笑,母亲坐在帐篷前用羌笛吹一支淡淡怅然的曲儿。
记忆里的母亲似乎从未老去,她的笛声仿佛凝固了岁月。
如果时光真的停滞不前,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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