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晞的日子还是这么悠闲呢。”汤茈抱着琴归来。
“你又去练琴去了”
“嗯。”汤茈点头,似是有些羞赧,“我人笨,许多曲子都学不会,又怕被人耻笑,只好多费些功夫了。”
汤茈沉静温婉,却也未必是心静之人,这般苦练琴技,怕也是为了一朝争宠罢了。她这样想着,可撞上汤茈那一双纯净透亮的琥珀眸,她又不犹为自己方才的念头而羞恼,人家汤茈练琴碍着自己什么事了,是谁说天籁琴语就只能讨好那天家君主了,自己真是小人之心了。
她这一番自责,垂着头继续打络子,却不知汤茈在背对着她的时候,从妆奁的隐秘夹层中取出了一张薄纸,看了一眼确认之后,又将之锁入了妆奁中。
纸上写着的是今夜殷谨繁会去的地方,而这张纸,是殊妃谢绾绡夹在佛经中给她的。
昔年贤妃柒染,在未大选之前,便凭借御花园牡丹丛中的倾世一舞而得幸于君王,在与她同年的秀女都还只是新妃新嫔无势无宠的时候,她便已是昭仪之尊宠冠后宫。
出手快,便能夺人先机。
四月十三,这似乎是个注定不吉的日子,这一夜没有月,没有风,只剩星光零散,冷冷俯视人间,夜空浩大,却沉闷无比。
这一夜也是祯嫔安排下小宴的日子。据说四月十三是她的生辰其实她卑贱多年,哪里还记得自己有什么生辰,不过是随口胡扯罢了,殷谨繁缺的,也只是一个宴饮放松的借口而已。近来的西南战事太过劳心劳神,皇帝也需要休息,需要暂时忘了朝野的纷乱征伐。
祯嫔虽得宠但并不算是什么为高的妃子,她的生辰小宴,也并无多少人来捧场,何况祯嫔也不希望有人多出来凑热闹,谁也没有请。
祯嫔素来心思奇巧,宴席并不选在苾昌宫而是摆在了宫外的霜花亭。席上没有珍馐琼浆,是她亲手烹饪的菜肴和别致的点心,酒亦是她亲自酿的梅子酒,虽年份欠缺了些,但也别有清香。
丝竹轻柔,美人在怀,殷谨繁也渐渐染了几分薄醉,放松了心情。
祯嫔见他愉悦,心中稍安,悄悄向服侍在一旁的贴身宫女秀慧打了个手势。
是该落荫出风头的时候了。
那个胡汉混血的美人儿,极适合在眼下这个时节出来抚慰君王。听闻前些日子息军在西南接连获胜,这是个好消息,殷谨繁此时应当是乐意见到一个有胡人血统的女子在他面前柔婉的模样。
泠泠几声宫商调,紧接着,是玉笛横飞,高昂破夜。
祯嫔心头有几分小小得意。一个月前,落荫的笛吹得还不如现在这般好,而今总算是有了几分水平。她觑了眼殷谨繁的神色,看到了他眼底的赞叹。
但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了不对。
笛音想起前曾有七弦琴的声音响起,虽然转瞬便被笛声盖住,可她却听得真真切切。像是有人在这附近抚琴,可还只来得及起调笛声便响起了,于是那弹琴的人便只好停手。
这是怎么回事幻听吗
落荫从匿身的花丛中缓步走了出来。今夜她的模样格外美,洋绉纱裙,高鬟淡妆,臂上披帛迎风而舞,花瓣簌簌落了她一身,而她手执长笛就像是佛家壁画上飞天的仙。
她曼步而来,步态款款,身子婀娜。走近时鸦翅般的睫颤了颤,一双如同翡翠般的眼缓缓睁开,在月华中流光溢彩。
再没有人的眼睛可以比落荫的眸子更美,衬着月光,迷炫人心只需那么一刻。
而就在那么一刻愣神之际,落荫执笛的手忽然一松,雪亮的光芒一闪,一把短刀从她袖中滑出,她执刀,以雷霆之势向殷谨繁劈了过来。
刺杀
殷谨繁凭着本能向旁一躲,去还是被砍中了右肩,而落荫趁势横削,他低身,又险险躲过。
此时女官烟凝及隐在暗处的暗卫皆反应了过来,忙赶上来救驾,而花丛闪动,又有好几个刺客扑了出来与暗卫缠斗在了一起。
她们都是女子,都是轮廓分明高鼻深目的胡姬,她们有些是乐坊的歌舞伎,有些是妃嫔,她们都是被西戎部落贡上大息然后被囚禁在这里的女子,她们的父兄母族大多都毁在了战火之中。
大息的军队毁了她们的家园,大息的人杀了她们的亲人,她们便杀了大息的皇帝这是她们共同的信念
祯嫔此时已经骇然到连惊叫都不会了,她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她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
她早该想到落荫不怀好意了草原里的野狼,怎么会只求做一只金丝雀她不该用她的思维去想所有人,她不该犯这样的错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不要荣华富贵要去做刺客。她无法理解
最近她的地位被逼得太狠了,以至于她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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