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贵嫔潘氏。”绾绡喃喃,暗哑的声音有如呓语。
罗绘锦如趁胜追击般急急继续道:“英贵嫔怨恨娘娘,嫔妾常在私底下听闻她说娘娘的坏话。英贵嫔身边的贴身宫女,一个叫遥佳,一个叫归玉。”她觑了眼绾绡的脸色,“她们都曾经是故废妃潘氏的宫女。”
绾绡轻轻笑了一笑,“废妃潘氏,潘旖玉,本宫都差不多快忘了这个名字了呢。”话虽这么说,可她却下意识的抚过右手的食指、小指。
这个细微动作被罗绘锦收入眼底,于是她开口时既有些小心翼翼又带了几分窃喜,“嫔妾入宫时日短浅,听闻昔年废妃潘氏暴戾好妒,曾加害过娘娘,好在陛下圣明,废潘妃被打入了冷宫最后自缢而亡这事都是潘废妃的错,可恨那潘废妃过去的宫女竟是非不分怨怼起娘娘来了,还颠倒黑白挑唆英贵嫔对娘娘的忠心,以至于英贵嫔现在将娘娘当作杀姐仇人一般看待呢”
“嗯。”绾绡平静的颔首,继而又似是有些惑然,“那依罗采女看,本宫当如何化解英贵嫔这一心结”
“嫔妾身份卑微,不敢在娘娘面前多言。”罗绘锦言辞恭谦,顿了顿却又道:“只是英贵嫔暴躁且固执,听说与故潘废妃性情极相似,嫔妾怕”她没有再说下去,故意悬着人的心不上不下的。
绾绡已然猜到了罗绘锦要说的是什么,这个小小的采女不知是从哪里得知了她与潘旖玉的旧怨,又想对付怀有身孕位居贵嫔之位的潘湉玉,于是便来利用她来。
自然,罗绘锦的话也未必是假的,她在六宫都安插了耳目,潘湉玉和她手下宫女的谈话,她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怀有身孕的英贵嫔的确是因遥佳、归玉的缘故,对她忌惮又怨恨的。
那么便斗下去罢,且不说潘旖玉欠她一双手,纵然潘湉玉不是潘家人,这后宫中的女人也总是互相厮杀着生存的。
只不过,这位聪明的罗采女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罗采女怕什么”绾绡柳眉弯弯,笑得有些冷漠有些讥诮,“是怕英贵嫔么听闻罗采女与英贵嫔还是秀女时就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感情亲密让本宫十分羡慕,可不知怎地了,近两个月来英贵嫔似乎与罗采女你闹得十分不愉快。听人说英贵嫔曾在众人面前几次三番的凭着贵嫔的身份刁难你,更有好几次,英贵嫔甚至跑到了本宫面前说采女你有害她之心这,是怎么回事呐。”
“娘娘明鉴,嫔妾绝无谋害英贵嫔之心,这都是奸人挑唆”罗采女煞白了一张小巧的脸。她这一路走来都借着潘湉玉的力,可近来也不知是谁在潘湉玉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潘湉玉居然对她疑神疑鬼了起来,总觉得她会害她是,她承认,她起初是利用了潘湉玉,也曾拿这个跋扈骄傲的贵小姐当过枪使,可她绝不会在这这个时候去害潘湉玉,毕竟她还只是个采女,日后要依附潘湉玉的日子还很长,潘湉玉地位越稳于她而言越有利。可没想到潘湉玉此时却不再信任她,非但不信任,还处处想要对付她,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趁早将潘湉玉给毁了
“奸人挑唆那可不大好办呐”绾绡慢慢悠悠道,每一个字罗绘锦都提心吊胆的听着,“那你知道那个奸人是谁么”她问。
罗绘锦用力摇头,“嫔妾不知。”
“既然不知奸人是谁,那该如何让英贵嫔不再不信你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英贵嫔死。
罗绘锦从绾绡眼底读出了这个答案。
可她还来不及欣喜,绾绡就冲她挥挥手,“本宫乏了,你先走罢。”
“娘娘”罗绘锦诧异。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接近谢殊妃,好容易从谢殊妃赏来的翡翠镇纸中发现了约她半夜来此的暗语,却没想到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闲聊。
“还有何事”绾绡懒懒的抬眼看她,杏眸沉如水,让罗绘锦有些害怕。
“嫔妾、嫔妾”罗绘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想要说什么忘了”绾绡微微笑起来的样子看着随和可总藏着一股冷意,“不要紧,本宫倒是忽然想起要吩咐你什么了。你过来”罗绘锦想利用她,可她却偏要反过来让罗绘锦为她所用,而且,容不得她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为何而争
谁在暗处蠢蠢欲动窥伺着唯一的机会,只等猎物到手。
三千佳丽,有多少人的眼睛不盯着皇帝身边的那个位子多少人的蛰伏只为换那一瞬的荣宠。
怀着野心的女人,她们安分并不为了平安,只为走上一条尽是危险却开满荆棘之花的路。
万俟遇欢是个极具野心的女人,这点绾绡早已知道,可当她在泰昭殿里看到那副妙手绘就的丹青时,她的心头还是克制不住的划过一把冷冷的刀,刃口森寒的刀,她的不犹的目光阴凉如幽静井。
殷谨繁好丹青,在泰昭殿见到堪比前朝名家的墨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眼下被绾绡拈在手里的画轴上的精致工笔笔触却不是她熟悉的殷谨繁式的飘逸笔法,画中是一朵开到盛时的木芙蓉,繁花如簇锦,色泽鲜亮而冶丽,可每一笔每一色都是那样的细致,细致到纤毫栩栩,让人一个错眼间,几乎都要以为这是真正的明媚花枝。画是好画,画旁鲜红的篆印却刺痛人眼万俟幺娘。
万俟遇欢是康国公的小女儿,幺娘,是她旧时闺中的小字。她与殷谨繁有剪不断的血亲,不知殷谨繁昔年是否也曾唤她一声“幺娘”。
“好画啊”绾绡似叹非叹似笑非笑。
泰昭殿侍奉的小内侍在殊妃威仪之下有些战战兢兢,忙不迭道:“这画是今儿早晨万俟昭仪趁皇上早朝时亲自送来的,奴才等不敢阻拦昭仪”
“本宫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绾绡细细打量着那幅画,“皇上瞧过没。”
“瞧过了。”
“说什么了”
“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便将画放下了。”
抹着绛红蔻丹的指甲沿着花瓣的形状缓缓描摹,“万俟昭仪送来一副开得正盛的木芙蓉图,你且说说,这是何意”
内侍擦了把汗,苦笑,“奴才就是泰昭殿的一个小小门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懂看画哟。”
绾绡轻笑,不置一言。
一朵花开到盛时后将要迎接的是枯败,这是宿命,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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